隨靜姝前來打醮的貴女們頭碰頭,耳朵貼耳朵,風(fēng)言風(fēng)語把那些還沒有掩藏干凈的事又提了出來,“聽說她同時許了兩家親”“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讓宣德家的二公子心甘情愿當(dāng)那殺人的槍,替她去退親”“現(xiàn)在又來勾搭南陽王家的世子”“真是手段了得”,嘰嘰喳喳,良好的閨閣教育都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肅靜!”靜姝發(fā)出一聲指令,貌似偏袒謝怡蘊,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方便自己彰顯皇家禮范,轉(zhuǎn)臉就用她駕輕就熟的皇家儀態(tài)對謝怡蘊講,“謝二小姐,你家里沒有教你官家女兒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嗎?”
平實的語氣里暗藏著綿密而又巧妙的呵斥,皇家的人慣會用這些把戲。
謝怡蘊雖是幫庶姐遮掩,可也沒有把自己摔進泥坑的道理,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鞍蚜憾咏猩咸脕?,我們?dāng)面對質(zhì)?!?p> “叫上堂來?”靜姝好像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一樣,夸張地捂住嘴,下一秒,整個面容都變冷了,幾乎聽得見冰渣掉在地上的聲音,“你以為所有的王公貴胄都像你家一樣不要臉嗎?”
這幾乎是世家大族心照不宣的秘密了,綿延了幾十年,家族里總有幾個不成器的,暗地里荒唐了,還要明面上丟臉?縱使他愿意,他家的長輩,他家牌位上的老祖宗會同意?
所以這是一個無法求證的答案。
靜姝就是要謝怡蘊把這樁罪名背上去。
真是好巧妙、好縝密的心思,不愧是在宮闈活得風(fēng)生水起的人。
靜姝滿意地欣賞起謝怡蘊臉上一晃而過的悲憤情緒,提起裙擺走到她身邊,高高在上地說:“我來夫子觀打平安醮沒什么目的,就是為了看看你長什么樣子,如今看來,也不怎么樣,這么水性楊花,哪里配得上全二公子。來之前我已經(jīng)向太后請旨賜婚了,想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和父皇說了?!膘o姝輕蔑地看了謝怡蘊一眼,根本不把她當(dāng)回事兒,說出來的話像是從鼻孔里哼出來的,“你永遠、永遠都不要想和全琮在一起?!?p> 謝怡蘊心里本就包著一團氣,這股氣全因全琮而起,又因全琮而盛,因此心中充滿了氣忿,現(xiàn)在連敷衍也不想裝了,一秒鐘都不想和靜姝廢話:“無論殿下信與不信,和全琮在不在一起,不是我能掌控的事?!?p> “無妨,你想怎么歪辯就怎么歪辯,我與你始終不同,我喜歡的人有人替我爭,而沒人敢為你爭?!闭紦?jù)了有利條件的靜姝,望著謝怡蘊,都包容了幾分。
而這份高抬貴手的姿態(tài)非常非常侮辱人,謝怡蘊也笑了,不在意地說:“全琮既然說要娶我,那他就必須得為自己爭。”
“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靜姝被踩到了痛處,惡狠狠地猛咬后槽牙,剛才對她還是太寬容了。
“殿下還有沒有什么吩咐?平安鎖已經(jīng)物歸原主,我是不是可以退下了?”謝怡蘊裝了這么久,平日是綿羊,卻會露出馬腳,她根本就不是好說話的人。
“退。”靜姝像退一道自己不喜歡的菜,而不降罪給一眾伺候的人一樣,指點謝怡蘊退下,渾身散發(fā)出一種高人一等的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