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纏怨
碰到李悅君肩膀的時候,白研良更加清楚地感覺到了她的恐懼。
她渾身顫若篩糠,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瞳孔也劇烈地顫抖著。
然而,在李悅君一眨眼之后,再看向白研良的床底……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
但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次詛咒之行的李悅君非常清楚,這絕不是她眼花,更不是什么錯覺。
“沒……我沒事?!崩類偩龔?qiáng)行克制住內(nèi)心的恐懼,但左手卻死死地抓著白研良的手臂,人在恐懼時下意識中爆發(fā)出的力量是很大的。
白研良的右臂已經(jīng)被她尖銳的指甲掐出了血,但他的面色卻毫無變化。
只是說道:“那就好,我們?nèi)フ宜麄儼?。?p> 隨即,他也不回頭,就這么關(guān)上了房門。
李悅君終于松了口氣,等她完全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被白研良帶著來到了電梯旁。
電梯從六樓下來,停在兩人面前,里面空無一人。
白研良面色如常地進(jìn)了電梯,李悅君趕忙也跟了進(jìn)去。
直到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白研良的右臂抓破了。
“你……你怎么不提醒我?”李悅君有些難堪地看著白研良,語氣很沖。
但白研良卻搖了搖頭,連看都沒看被抓破的手一眼,只是用衣服隨意擦了擦血,說道:“不疼。”
李悅君一怔,愣愣地看著他。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來到霧集的三個月已經(jīng)快把她逼瘋了,她的情緒越來越激烈,交惡的人也越來越多。
雖然她長得并不難看,但陷在詛咒中的人說到底也只是一堆將死的人而已。
沒人會對一堆情緒即將崩潰的肉感興趣,也不會容忍她。
不得不說,白研良看得很準(zhǔn),她確實很孤獨,但也正因如此,恐懼與孤獨讓她的性子越來越乖張,怪異,形成惡性循環(huán)。
電梯里沉默一片。
白研良看了一眼按鈕,這棟旅館竟然有六層。
他不能確定那位“許知安”還在不在一樓,但現(xiàn)在卻和剛才的情況不一樣,這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
雖然說不出具體哪里發(fā)生了變化,也不能肯定天色變亮對“他”有沒有影響,但……這間旅館的氛圍好歹從令人窒息的壓抑變得輕松了些許。
如果不趁著白天展開調(diào)查的話,白研良不認(rèn)為晚上是一個好時機(jī)。
“?!?p> 到達(dá)一樓的提示音驚醒了李悅君,這個女人面色古怪地看了白研良一眼,似乎想說什么。
但見白研良已經(jīng)邁步出了電梯,她便趕緊跟了上去,終究是沒有開口。
一樓是還算不錯的大廳,這種裝潢已經(jīng)很好了。
一位三十來歲的女服務(wù)員迎面走了上來,問:“先生,小姐,需要準(zhǔn)備早餐嗎?”
她的態(tài)度很職業(yè),笑容恰到好處,但語氣里卻聽不出半點愉悅的情緒,反而,有一絲淡淡的惡意。
白研良對情緒的反應(yīng)很敏感,雖然他自己的情緒反應(yīng)很淡,但這不妨礙他觀察別人。
而且,從對方的稱呼來看,自己二人似乎是剛來的這里。
“嗯,請幫我們準(zhǔn)備兩份早餐?!?p> 本著不吃白不吃的道理,白研良笑著回應(yīng)道。
服務(wù)員剛點了點頭,白研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隨意問到:“對了,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什么……”
他的話還沒說完,服務(wù)員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變了。
“先生,如果你是記者的話,請你立即離開,不然我會立刻叫保安?!彼哪樕茈y看,一雙吊梢眼死死地盯著白研良,似乎想將他看個通透。
白研良心中一動,這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態(tài)度簡直太過做作。
對方仿佛是故意想告訴他,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一樣。
但明面上,白研良卻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是記者,我只是來這里度過一個假期而已,對了,剛才我想問的是,你們能不能幫我換一個枕頭?事實上,昨天晚上我睡得不太舒服?!?p> 服務(wù)員的表情很奇怪,她眼神怪異地在白研良和李悅君身上徘徊,但他們一個淡然地與她對視,一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說到:“好吧,我會幫您換好枕頭的,希望您睡得安穩(wěn)?!?p> 她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但白研良卻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四下看了一眼,這次,他看到了三個人。
許知安,馮興漢,姜黎。
許知安和之前見過的樣子一模一樣,文員打扮,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年紀(jì)不大,但腰身有些佝僂。
馮興漢似乎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人,他的體格并不高大,但卻很精壯,和楊萬龍差不多的年紀(jì),但身體看上去卻比楊萬龍那位從事刑警工作的還要好。
而姜黎,卻是有些奇怪,白研良竟然看不出他的性別。
他留著短發(fā),上身是白色襯衣,下身穿著一條休閑牛仔褲,年齡不大,似乎還沒有二十歲,眼睛也正肆無忌憚地掃視著白研良。
白研良和李悅君來到大廳窗邊的沙發(fā)旁,終于與三人匯合了。
“坐吧?!痹S知安的聲音有些疲勞,看著二人說到。
白研良面色不變,坐在了他們對面的沙發(fā)上。
這種體驗還真是新奇,畢竟,不久前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許知安”來敲過自己的門。
現(xiàn)在想來,如果剛才自己開了門,可能這場生與死的游戲立刻就結(jié)束了。
“沒想到,你一個新人竟然是這次的纏怨者?!痹S知安似乎沒有休息好,聲音沙啞得十分厲害。
纏怨者?
白研良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四人,這確實是他剛聽到的一個新名詞。
“還記得在霧集時,名字最先變紅的三人嗎?”馮興漢忽然開口了。
霧集?
看來這就是他們對于門后那個詭異地方的稱呼了。
白研良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了這個精壯的中年男人。
“所謂纏怨者,顧名思義,就是最容易被厲鬼纏上的人,比如現(xiàn)在,如果概率是一百的話,我們被厲鬼盯上的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而你,是百分之九十,而當(dāng)我們和你同時被它發(fā)現(xiàn),你被盯上的概率會變成百分之百?!?p> 馮興漢沒有什么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畢竟,無論是百分之五十還是百分之九十,最后的結(jié)果只有生與死兩種而已,這沒什么值得慶幸的。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纏怨者只要安全度過當(dāng)前任務(wù),下一次任務(wù)就必定不會被霧集選中?!?p> 白研良了然點頭,這時,兩名服務(wù)員端著早餐過來了。
“幾位先生,小姐,這是你們的早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