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兵臨城下
楊一帆看著夜幕下的涼州城,這座前世今生一直的城池,這座在中國古代歷史上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在唐之前,這座城市就是抵御外敵的屏障,黑暗的城墻上融入無數(shù)漢族先輩抵御外敵的獻血,涼州城外的土地里埋葬了無數(shù)的先烈尸骨。
而如今自己站在這座城池下,不像是前世般以游客的身份,而是一個帶著士卒的將領(lǐng),來平亂,不可避免的要死人,要流血。
想到這里楊一帆心里就不是滋味,畢竟死的都是漢族同胞,不是抵御外族,要是抵御外敵,自己這百十號兄弟都死光了,那也是為抵御外敵而死,死的有價值。
楊一帆看著城池上放哨的士卒,在仲夏的夜里看,在寒風(fēng)里和李字旗一樣瑟瑟發(fā)抖,明知不可能勝利而堅持,明知不可能贏而戰(zhàn)斗,可能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小人物的無奈。
楊一帆突然有些理解在內(nèi)戰(zhàn)中的士兵了,明知道死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卻不得不去戰(zhàn)斗。
一聲嘆息在黑夜里響起,楊一帆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他老爹楊鐵牛在他身后,和他一樣看著涼州城。
“爹,怎么了,今天怎么找我來了?!睏钜环毿Φ目粗约豪系?,試圖讓氣氛不那么安靜。
楊鐵??粗约旱膬鹤?,幾個月的軍旅生涯讓他變得更加穩(wěn)重,年紀(jì)輕輕得已經(jīng)擔(dān)任了一營主將,一個營兄弟得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每天看著他不斷的成長,處理軍務(wù),從剛開始的不懂到后來的得心應(yīng)手,楊鐵牛一點一滴都看在眼里,竟驚訝于楊一帆的成長,也擔(dān)心他的安危。
有道是將軍難免馬上死,士卒定是戰(zhàn)陣亡,既然吃了這口刀頭舔血的飯,就要做好馬革裹尸的準(zhǔn)備,這是一個常年行伍人看淡了生死的終結(jié)。
可是自己還是一個父親,他再是自己的上司,卻也是自己的兒子。戰(zhàn)陣?yán)餂]有人敢大放厥詞的說自己百分百活下來,就連單雄信那樣三河武義的漢子還不是照樣死在自己們一幫子不會武藝的廝殺漢手里。
見識過洛陽城下的慘烈,看著同樣高大雄偉的涼州城,楊鐵牛明白這將是一場硬仗,虎弒營肯定會去啃這塊硬骨頭,到時候這幫人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幾個。
楊一帆看著自己父親支支吾吾的,就知道他要說什么,苦笑一聲:“爹,明日攻城,虎弒營可能會上,你就帶領(lǐng)兵馬護衛(wèi)中軍,護衛(wèi)我營旗不倒?!?p> 楊鐵牛一愣,營旗一般都是在中軍陣中,在主將周圍,有專門的掌旗官負(fù)責(zé)安危,不需要自己再去護衛(wèi)。
楊一帆此舉分明不讓自己上戰(zhàn)陣,自己作為前軍旅帥護衛(wèi)營旗,那只有一種可能,他要自己帶著士卒上,此戰(zhàn)必定艱苦。
“你娃胡說啥呢,哪有兒子在前頭沖鋒,老子在后頭護衛(wèi)大旗的,全天下都找不出來這樣的道理,再說就你的半吊子武藝也就欺負(fù)欺負(fù)像趙守城那樣的小雜魚,這種陣仗你覺得你能不能混沌著回來?!睏铊F牛被楊一帆氣急了,連這種氣急敗壞的話都說出來了。
楊一帆被自家老樣子的話惹笑了,指了指城墻上懸掛的唐子旗,說道:“爹,我不行,你就能行了,你也是久居行伍的人了,你知道城里頭那位是個什么主嗎?大唐王爺這么多,為什么就他幼良王能鎮(zhèn)守涼州,能夠幾敗突厥,就他手下的兵將你覺得咱們營能行嗎,這對于征西軍來說都是一場硬仗?!?p> 楊鐵牛被楊一帆一番話說的無言以對,只能硬著頭皮說:“那我不管,但你明天不能上,你要護你自己個周全,臨出門我答應(yīng)了你娘說要護你周全,這沒有想到會遇到這么一場硬仗。不過那樣你老子我也要護你周全?!?p>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往自己營帳去,月光下看著自己父親剛毅的背影,再聽著自家老爺子的話,楊一帆不由得鼻子一酸。其實這一路上要不是自家老爺子,可能自己更本不可能讓這幫嬌兵悍將俯首聽命。
老爺子的辦法很簡單,一個人打遍了其他三個旅的旅帥,讓他們認(rèn)可了他自己的武藝,在對于自己有問必答,態(tài)度極其恭敬,讓其他幾個旅對自己的武藝不敢比試,自然而然他們就聽了自己的話。
楊一帆擦干眼淚,對著城池上飄蕩的李字旗暗暗說道:李幼良,勸你不要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不然我會讓你一輩子活在恐懼之中。
涼州城內(nèi),涼州本來和長安城一樣,是一座軍城,平日里宵禁較早,今日太守府告知突厥犯邊,更是早早關(guān)了城門。
在清冷的大街上,只有打更的更夫在大街小巷內(nèi)喊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燈光下武侯一遍遍的巡視街上是否有可疑人在街上游蕩。
太守府邸,也是幼良王的郡王府,此時此刻也是通火明亮,丫鬟仆人穿行在花園假山里,而在西側(cè)的廂房屋里,確是異常的安靜。
屋內(nèi)古色古香的陳設(shè),名貴瓷器擺放的隨處都是,名家字畫也隨意鋪在書桌案幾上,。
可屋里的二人對于這一切都視若罔聞,只見主坐上的中年男子,面白長須,身著四足盤龍服,端坐著氣宇軒昂,年齡約有四旬,但依然面容姣好,一看就是年輕時俊俏男子,正是涼州太守幼良王。
另外一人身著仕子服,羽扇綸巾,氣質(zhì)溫潤爾雅,一看就是飽學(xué)之士,此人正是幼良王麾下謀士王氏溫。
“王爺,唐兵將至,禁閉城門,百姓有所恐慌,我等今日發(fā)出消息,說不日突厥犯邊,方可壓下百姓異議。
但明日唐軍攻城,必定引起城中百姓和世家大族的恐慌,到時候?qū)ξ业刃蝿莶焕?。學(xué)生斗膽還望王爺早日定奪,有方全之策?!蓖鯗仄鹕韺τ琢纪跽f道,氣勢平淡,語氣緩慢,就如同在說一件小事般,全然沒有把上萬唐軍圍城放在眼里一般。
幼良王喝了一口姜茶,輕聲說道:“先生多慮了,豪門大族今日估計早就知曉了消息,他們在觀望本王的態(tài)度,看本王是戰(zhàn)是降。如本王戰(zhàn),他們可能會給程咬金通風(fēng)報信,甚至?xí)蠼壉就跛蛡€程咬金給做進晉之資,本王要是降,對于他們來說只是換了一個主人罷了?!?p> 幼良王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浩瀚無垠的天空,輕聲說道:“明日一切皆與風(fēng)中?!?p>
隴原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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