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疲憊不堪的襄陽士卒早已歇下。
云谷深處，羅玥與秦澤二人并肩而立。
“這地方，我曾來過?！?p> 秦澤有些詫異，不由出聲問道：“你來過這里？”
羅玥輕輕點頭，她轉(zhuǎn)過身道：“沒錯，之前嘯風(fēng)一事過后，父親曾帶我來過此處，他還讓我記住這個地方?！?p> 秦澤聞言，微微皺眉，良久無言。
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復(fù)雜的看著羅玥：“除此之外，城主大人可還曾與你說過什么？”
看到秦澤的模樣，羅玥有些奇怪，她搖了搖頭，疑惑的看著秦澤。
秦澤吞下一口唾沫，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卻又不敢在羅玥面前直言，只好敷衍道：“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羅玥不疑有他，輕輕點了點頭，徑自去了。
秦澤看到山崖上佇立的身影，懷著忐忑的心，一步步走了過去。
山崖上，中年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他望著天空中的血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城主大人。”
秦澤的聲音，在羅子陽耳邊響起，他轉(zhuǎn)過身看到秦澤，只是笑了笑：“這么晚了，還不去休息？”
秦澤走到羅子陽身邊，有些猶豫，然而好奇心還是戰(zhàn)勝了恐懼，他抬頭看著羅子陽：“城主大人，我有一事想問?！?p> 羅子陽輕瞥了他一眼，擺了擺手，旋即席地而坐：“有什么事，坐下來說吧?！?p> 然而，秦澤只是靜立：“這云谷可藏兵二十萬，又十分隱蔽，尋常之人根本無法尋至此處，想必城主大人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
羅子陽苦笑著，他嘆了口氣，輕輕搖頭：“沒錯，王御龍對我狼營不滿，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有此結(jié)果，也是在我意料之中?！?p> “但，總歸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吧？”秦澤緩緩坐下，他看著羅子陽，似乎想得到一個答案。
“你想說什么？”
羅子陽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注視著秦澤，想知道他心中究竟有何想法。
“小子斗膽猜測，襄陽府城有恩于我，但有些話，我不得不說?！鼻貪沙_子陽抱拳施禮，緊接著說道：“其實，襄陽一戰(zhàn)，原本不該這么早爆發(fā)，最起碼，也要等到城主大人達(dá)到能夠與王御龍抗衡的境界。”
“狼營雖隸屬荊州麾下，但狼王蘇毅的死，與王御龍怕是脫不了干系。他培養(yǎng)鷹隼，正是為了取代狼營在荊州的地位，我想這一點，城主大人比我明白?！?p> 說到此處，秦澤有些心慌，他不知道接下來所說的話，會不會讓羅子陽惱羞成怒，然而，他的好奇心與求知欲卻戰(zhàn)勝了這份恐懼，他在賭，賭羅子陽不會殺他。
羅子陽聽到此處，竟是笑了，笑的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繼續(xù)?！?p> 秦澤站起身，緊接著說道：“其實城主大人早就想自立出來，只是一直找不到一個好的借口。直到我與劍冢弟子起了沖突，也就是在點蒼山那晚，城主大人終于尋到了機會?！?p> “天下之大，張謙之子張羽林怎會如此巧合出現(xiàn)在江陵凰軒閣？點蒼山距離江陵千里，旁邊揚州城近在咫尺，他為何舍近求遠(yuǎn)跑到江陵？其中恐怕也有城主大人的手筆吧？”
秦澤說到此處，聲音微冷，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
話音剛落，羅子陽竟是笑著站起身來，他撫掌而笑：“不錯，確實如此，不愧是秦門子弟。”
秦澤見他承認(rèn)，心中升起一團無名之火，他不由出聲：“與其說這場戰(zhàn)爭是王御龍?zhí)羝?，倒不如說是城主大人一手策劃，只是為了讓城主大人順理成章的自立出來，只是苦了襄陽府城數(shù)十萬百姓，苦了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襄陽將士，苦了林嘯，苦了狼營眾人。我想，宋城主也不知道此事吧？”
羅子陽看著秦澤，一時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少年，只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卻有如此見識，的確令人咋舌。
良久，羅子陽長嘆一聲：“當(dāng)年王御龍對我狼營的所作所為，終有一日，我會討還回來，這荊州，原本就是屬于我們狼營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眾軍士的死，是值得的，林嘯，狼營，也是值得的。”
“值得？！”秦澤臉色冰冷：“值得？他們?yōu)槭裁粗档?？就為了滿足你的私欲？你的野心？”
羅子陽一時語塞，只是喃喃的說道：“事情本不該如此，若不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卻是被秦澤打斷：“若不是王御龍祭出噬魂邪劍，若不是他率先發(fā)動攻勢，若不是宋城主他們都蒙在鼓里，城主大人此時應(yīng)該高坐廟堂之上了吧！”
羅子陽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然而秦澤十分敏銳，捕捉到了羅子陽眼中的信息，他冷笑一聲道：“你不要告訴我，殺我滅口，我的死，也是值得的?！?p> 良久無言，羅子陽負(fù)手而立，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山崖近前。
他望著天空中的血月，口中沉聲道：“你說的沒錯，原本我的確是想殺你滅口。但我現(xiàn)在不想了，你必須活著，我要證明我是對的，他們的死，都是......值得的?！?p> 秦澤聞言，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贏了。
“不過......”羅子陽轉(zhuǎn)過身，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此事你既已看破，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不然，我不管你是不是武尊之子，也不管你與陳道尊的關(guān)系，也要取你性命?！?p> “武尊？”
這個詞匯，秦澤感到有些陌生。
羅子陽看到秦澤臉上的表情，疑惑道：“怎么？難道你不是武尊之子？”
秦澤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道：“家父名秦如楠，至于武尊......”
“看來你似乎不知道你父親當(dāng)年的事情，怎么樣，有興趣聽聽嗎？”羅子陽見狀，不由笑著說道：“不過聽完之后，希望你能夠保守我的秘密?！?p> “愿聞其詳?！?p> 是夜，羅子陽與秦澤二人在云谷斷崖徹夜長談，秦澤也終于知道了自己父親當(dāng)年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