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看起來如此苦惱的原因嗎?”
“對未知的苦惱,對已知的失望,對無法確定的無奈,呵,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哪個原因讓我如此失魂落魄,感覺都不是自己了?!卑殡S著舞臺上的勁歌熱舞、霓爛燈光,依然一臉愁容的唐糖喝了一口酒,苦笑答道。
“抽煙嗎?”對方手上遞過來一支煙,詢問道。
“呵,一直不懂,抽煙能解決什么問題嗎?”唐糖說著把煙接過,來回看看把玩著。
“解決不了?!睂Ψ浇o自己點上一根,吸了一口說道:“但世間解決不了的屁事太多了,就當(dāng)做是給自己的一個借口,多一個舒緩的出口也沒什么不好?!?p> “你也有很多解決不了的苦惱?”唐糖順著話題問道。
“我啊?現(xiàn)在沒有?!睂Ψ綘N然一笑,說道:“確切的說是解決不了的問題有很多,但不會苦惱?!?p> “真羨慕你啊!”唐糖嘆道:“如果我也能有你這份豁達就好了。”
“哈哈,你今年才18歲是不是?”看著唐糖點頭,繼續(xù)笑著說道:“我比你大了整整一輪,要是還像你一樣這么傷春悲秋的,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p> “你一定覺得我的苦惱都特別幼稚、特別不值一提吧?”唐糖惆悵地問道。
“不能這樣說。”對方柔和卻真誠的語氣讓唐糖放下心來:“每個階段會有每個階段的苦惱,年齡不同,自然承受能力也不同。對于不到20歲的你來說,也許失戀、交友、自身價值的懷疑等等問題都會如天大的事一樣,這也實屬正常,就像你們感受快樂的層次也和我們不同。你的痛苦我感受不到,同樣你的快樂我也無法企及。”
“時間真的可以解決一切嗎?”唐糖問道。
“當(dāng)然了?!睂Ψ讲[著眼笑笑,看著舞臺上的表演,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你說的一切我都經(jīng)歷過,而且遠比你的還要難熬,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被人嘲笑、輕視、侮辱,家庭的重大變故,整個青春期的自我懷疑,世界觀、人生觀的崩塌再重塑,最后形成了現(xiàn)在你看到的我,我行我素,只做自己,怎么爽怎么來?!?p> 對方湊近唐糖略帶得意地說道:“然后你猜怎么著?磅的一下,身邊的一切都變得順?biāo)欤瑒e人都覺得,似乎我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我,囂張、灑脫、自信。呵呵,當(dāng)然,也許那些當(dāng)初瞧不起我的人,還會在背后酸著我,說我是在死撐,哈哈,可在我看來,死撐的是他們吧?!?p> “想來多可笑,每個人都暗自希望自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個人,可同時不自覺的卻因為自己如此中庸而沾沾自喜。貶低著比自己優(yōu)秀的人,排斥著比自己不幸的人,別人永遠是渣滓、是怪胎,而自己藏在那些中庸的人群之中,以為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直到成為碌碌無為的中年,被生活壓制的只有一絲活氣兒,還不忘要以一種所謂的‘普世價值觀’隨時頂上踩下,才顯得自己活得不那么可悲?!?p> 這些話說來充滿攻擊性,但對方臉上始終帶著的淡淡笑容、與一直平淡柔和的音調(diào),卻令這些話不帶有一絲憤怒與控訴的意味。
“你們這種性格的人真的很帥氣啊。”唐糖輕嘆了一聲,說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這一點,我總是太敏感,別人一個不快的表情就會讓我緊張。我希望別人可以喜歡我,起碼不討厭我,我給自己設(shè)了許多條條框框來要求自己,也許正因如此,我才會這么傷心吧,其實想想也挺不值當(dāng)?shù)??!?p> “你要記住一句話?!睂Ψ綄⑹执钤谔铺堑募缟?,湊近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帶著笑容認(rèn)真地說道:“永遠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的,正如很多人會無理由的喜歡你,比如身為陌生人的我,就會有很多人無理由的討厭你,比如中傷你的人、看你笑話的人。每個人都有一個磁場,吸引著會喜歡你的人,排斥著會討厭你的人。如果你偏要反其道而行,努力地想抓住那些與你相斥的人,既辛苦又不討好,最后只會自己受傷,不是嗎?”
“你說得對,是我太執(zhí)拗了?!碧铺轻屓坏匾恍?,然后說道:“人的時間、精力本來就有限,不該分給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他人的看法、他人的惡語相向,只要不去在意,我就依然可以活得很好?!?p> “對咯?!睂Ψ秸f著,順便半轉(zhuǎn)身拿過兩瓶女服務(wù)生端來的酒,眨了下眼跟對方說道:“Thank you,Beauty?!比缓蠓帕藥资┿徳谕斜P上,遞給唐糖一瓶酒說道:“現(xiàn)在這個時代多好,如果放在古代啊,別人的口水真能淹死個人,可現(xiàn)在,只要不燒殺搶掠,愛怎么活怎么活?!?p> “哈哈,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是從古代過來的一樣,感激現(xiàn)代社會的自由?!碧铺切χf道。
“這的確是我有時候想問題時的一種方式。我會想,如果這件事放在古代,不知道境地會有多慘,如果這件事放在20年后,現(xiàn)在這點事還算什么事,這么一想,什么事情都會變得釋然。”對方喝了口酒笑著說道。
“如果我40歲時再回首看現(xiàn)在……”唐糖想了想后,確定地說道:“的確是挺可笑的?!?p> “哈哈哈,小孩兒,真有意思!”對方笑著拿起酒和唐糖撞了一下,說道:“今晚還算我這個老人家話沒白說,看來你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是一碼事,能不能做到還是另一碼事了?!碧铺强嘈χf道,此時在她的腦中,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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