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并沒有走武關(guān)內(nèi)直道去商洛,而是準(zhǔn)備經(jīng)豐陽奔洵水,再經(jīng)金州石泉過洋州,便可到達(dá)雨若寒熟悉的興元府境內(nèi)。
遠(yuǎn)離武關(guān),地勢漸漸平坦,雖還有些山路林地,但已無法降下車馬的速度,眾人一路奔馳,曉行夜宿,在冬季來臨之時渡過洵水,進(jìn)入金州境內(nèi),這日天色已晚,眾人貪圖路程,錯過了客棧,只好選了一片林中空地歇息,所幸在豐陽已購置了大量衣食用度,又都是軍旅、江湖中人,倒是不用在乎野外宿營。
十名盧龍軍將士選了一個小山丘后的避風(fēng)處,便開始熟練的搭起簡易帳篷,月鷹云帶領(lǐng)兩老和兩個侍女為眾人準(zhǔn)備吃食,明心和雨若寒負(fù)責(zé)查看周邊林中情形,秦軒帶著兩小撿拾干柴攏起篝火,小火一邊往篝火中添加干柴一邊打量林地深處。
“小火,走,我們?nèi)チ值厣钐幙纯矗驇字灰拔痘貋?。”秦軒笑著對小火說道,把手中的干柴扔進(jìn)篝火便站了起來。
“好??!”小火立即一臉興奮的跳了起來,越過秦軒便向密林中跑去,沒跑幾步便停了下來,撓著頭,一臉不好意思的等待秦軒,喜悅間竟是忘記秦軒功力盡失已無法快行。
小火自離開大草原后,一路跟隨秦軒征戰(zhàn)廝殺,閑時還有軍中將士陪他比試武技,倒并不怎么孤寂,離開伏牛山脈后便一直悶頭趕路,沒了廝殺,也沒有人再同他比試,這一路上小火就有些落寞,不免思念大草原,秦軒看在眼里也是無奈,中原腹地哪如塞外大草原有那些兇猛野獸供小火追逐獵殺。
小火就著秦軒的速度在前面引路,秦軒的感知慢慢延伸出去,雨若寒告訴他噬魂針的事情后,秦軒也沒有刻意壓制自己的感知,他倒想看看這厲鬼如何吞噬他的魂魄。
感知中秦軒看到了悄悄跟在后面的小棋,更后面還有月鷹云和雨若寒兩女,保持著距離也不交談,秦軒心中不禁暗自搖頭,他現(xiàn)在有點像皇子了,走到哪里都有人保護(hù)著。
眾人選擇宿營之地還在這片林地的邊緣,此時深入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片很大的林子,丘陵起伏間寒風(fēng)驟起,干枝枯葉沙沙作響,如無數(shù)鬼魂凄厲哀嚎,小火的速度更慢了下來,似乎有所發(fā)現(xiàn),而秦軒的感知中也看到一道黑影在前面不遠(yuǎn)處一個小山丘下的草叢里蟄伏著。
小火躡手躡腳慢慢靠近,竟是想要捉活的,雙腳錯步間似正接近獵物的草原狼般悄無聲息,估算著距離,最后一步,小火突然間猛的跳躍而起,如離弦之箭,右手已抓向了那道黑影,就在此刻,一道碩大身影急促“哼哼”著從小山丘后飛奔出來,低頭便拱向小火,小火正下落的身體似瞬間沒了骨頭,仿佛真的變成了狼,詭異的一扭腰便躲開了拱來的身影,之前的那道黑影被驚動,迅速竄入草叢消失不見。
小火落地前便抽出了短刀,雖被驚走了獵物,但看著眼前這只如小牛犢般壯碩、毛發(fā)黝亮的野豬,小火不禁更加興奮,先前只是開胃菜,這頭野豬才是小火喜歡的大餐。
野豬似也感覺到小火不一般,低頭急躁的“哼哼”著,一對小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動,似要尋找小火的破綻,小火卻不給它機(jī)會,縱身躍起,如一只雄鷹直奔野豬撲擊而去。
野豬見小火撲向它,“哼哼”著退后兩步,肥胖的屁股往后一坐,兩條粗壯的后腿一蹬,居然也跳躍而起,如一座小山丘撞向小火,小火在空中再次詭異扭腰,瞬間出現(xiàn)在野豬大頭右側(cè),手中短刀猛的從下往上一撩,再次扭腰輕輕落在地面。
“嘭”,野豬隨后也砸落在地面,靈活的翻滾而起,脖子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卻沒有致命,望向小火的一對小眼睛滴溜亂轉(zhuǎn),“哼哼”兩聲,猛的扭身便跑,竟不是一只蠢豬,小火哪肯放過,縱身便追擊上去。
在秦軒的感知中,這只野豬真的不蠢,并沒有直線跑,而是像兔子般在這片小山丘間亂轉(zhuǎn),這倒讓直線速度快的小火一時半會追不上它,轉(zhuǎn)了幾個小山丘,小火終于熟悉了地形,也掌握了野豬奔跑的節(jié)奏,在野豬再次轉(zhuǎn)向一個小山丘一側(cè)之時,小火猛的轉(zhuǎn)身從另一側(cè)繞了過去,迎頭、側(cè)身把短刀插入陷入驚恐中的野豬脖子,直沒刀柄,連手都要插進(jìn)去了,也不顧噴濺的鮮血,下落間小火握住刀柄猛的一掀,把壯碩的野豬翻到在地,短刀轉(zhuǎn)動間斜刺里抽出,野豬的半個脖子已被劃開,大頭無力的耷拉下來,眼看沒氣了。
小火興奮的抹了把臉上被濺鮮血,在野豬身上擦了擦短刀上的血跡,彎腰握住野豬的一條后腿便要拽著往回走,突然間凄厲的寒風(fēng)中幾道尖銳的嗡鳴聲驟然響起,幾支箭矢從黑暗中劃破風(fēng)聲直奔小火射來。
“小火小心!”秦軒感知到箭矢便立刻驚呼出聲,急切間要躍身而起去救助小火,卻只是原地蹦了一下,差點摔倒,便無奈的望著被箭矢激射中的小火劇烈咳嗽起來。
小火在秦軒驚呼的同時便已聽到了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箭矢破風(fēng)之聲,扔掉野豬卻不躲閃,而是迎著箭矢急速飛躍奔去,奔躍間反手摘下短弓,閃轉(zhuǎn)于激射箭矢毫厘間,弓弦錚鳴,已是數(shù)箭連發(fā),極速的箭矢瞬息沒入黑暗之中,幾聲慘呼聲傳來,林間黑暗處再無箭矢射出。
“小火回來!”秦軒急忙呼喊還要趕去箭矢來處的小火,身后的小棋和月鷹云、雨若寒兩女此時也已迅速飛掠而至秦軒身旁,戒備著四周動靜。
小火聽話的返還,拽著死透的野豬回到秦軒身邊,這時從箭矢來處迅速沖出十多人來,很快便到了幾人近前,都是仆從打扮,手持兵器,為首一人高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闖入靈龍山莊林地肆意殺人,撲殺靈龍血食!”
“什么靈龍山莊?我們只是在林中打些野物,怎么就成了有主之物?殺誰了?”月鷹云上前一步,把秦軒擋在身后,很不客氣的反問道。
“射殺了我手下四名莊??!此地乃靈龍山莊所有,豈容你等隨意獵殺,速速交出血食,隨我等回靈龍山莊聽從莊主發(fā)落!”為首之人話語間雖然硬氣,但卻是沒敢讓手下動手,小火一人便后發(fā)先至的射殺了四人,已是嚇住了這幫人。
“什么靈龍山莊!殺就殺了!小火,帶著野豬我們走!”月鷹云拿出了郡主派頭,靈龍山莊沒聽說過,這些人勁氣都沒有內(nèi)斂,更沒有出塵氣息,還是外武境界,江湖上有化武高手坐鎮(zhèn)的都有一號,只要沒有大隊人馬,月鷹云自然不會放在眼里。
“殺了人還想走!”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從那十幾名莊丁身后忽然響起,這些莊丁立刻閃在兩旁,從中走出一位偏偏公子,身穿錦緞銀袍,裹著黑色裘氅,腰間明黃絲帶上懸掛玉佩,足蹬六合靴,金簪束發(fā),面龐英俊卻透著一絲陰柔氣息,手拿一把折扇,在寒風(fēng)中緩緩扇動,后面跟著兩名勁氣內(nèi)斂的黑袍老者。
“少莊主!”十幾名莊丁立刻躬身見禮,把陰柔公子讓到前面。
“是你們的人先射殺我們,我們只是自保,并非故意,賠些銀兩如何?”秦軒生怕月鷹云再說出什么激烈的言語,便搶先同陰柔公子商量起來,行走江湖還是不要隨意結(jié)仇。
“銀兩?哼!既然跑到我靈龍山莊來殺人,那就留下來做血食吧!”陰柔公子陰狠的說道,把折扇一合,別在腰間,從后腰抽出一支漆黑長簫,放在嘴邊吹奏起來,發(fā)出如空洞中的陰嘯之聲,立刻林中便傳出了沙沙響動,無數(shù)條手臂粗、兩丈多長的大蛇吐著信子,從四面八方向著秦軒幾人急速游曳而來。
晏小雨
王維《觀獵》:“風(fēng)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