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搭訕
凌寒破天荒地休息了一天。周玲給她買了另外一種止痛藥，她吃下后總算稍有緩解。
第二天，凌寒不顧周玲的反對，還是出門工作了。
剛開始送外賣，她沒有什么經驗，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接單，結果常常吃了不熟悉路的虧。后來她選擇了一片商業(yè)區(qū)，周圍都是寫字樓，尤其是中午和晚上的用餐高峰期，基本上不愁接單。
下周就要過年了，外賣訂單比平時要少了一些。很多公司已經陸續(xù)放假，晚上商業(yè)區(qū)里高樓大廈的燈也沒有平時亮的那么多。
凌寒上午接到了幾單外賣，最后一單是送到附近商場的辦公樓。
送完這單，凌寒乘電梯下了樓，經過一樓大堂時，看到商場正在搞活動。是一家琴行在舉辦兒童鋼琴表演比賽。舞臺下都是準備上臺表演的小朋友和他們的家長。周圍有很多人在觀看比賽。
凌寒忍不住走回來，她站在圍觀的人群中認真地聆聽臺上小朋友彈奏鋼琴。
上一次彈琴還是在監(jiān)獄里參加文藝表演。凌寒戴著棉手套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隨著音樂的節(jié)拍在身體兩側輕輕敲擊著。
她幻想著在舞臺上彈琴的那個人是自己，全身心地陶醉其中，直到舞臺上的琴聲停止。
她漸漸回過神來，意識到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每天和琴聲為伴的她了。
凌寒一轉頭，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在看她。她立刻意識到穿著騎手服、帶著頭盔的自己在人群中是多么格格不入。她快步走出了人群。
沒走出幾步，她就看到了舉辦活動的琴行。透過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她看到一架架鋼琴陳列在店里。她想進去看看，突然又收回了腳步。她以現(xiàn)在的裝扮出現(xiàn)在琴行里，哪怕是在琴行門口，都會招致如剛剛那般異樣的眼光。
凌寒朝著窗口看了一眼，拔腳快速朝著商場大門口走去。
下午她又回到了那片商業(yè)區(qū)接單。能接到的訂單不多，而外面的溫度越來越低，總在外面待著，穿得再厚實也抵不住寒風的侵襲。她想找個地方取暖，但是沒有外賣訂單，她進不去大廈，大廈樓下倒是有幾家餐館和小超市，可她不消費，自然是不好意思進去的。
尋來尋去，她發(fā)現(xiàn)一座大廈后有個背風的角落，她便將車停在那里，在那個角落休息。
她從電動車后座的保溫箱里取出一個保溫杯，擰開蓋子喝水。時間太久，加試氣溫太低，保溫杯里的水沒有那么熱了。在這個特殊時期，她是應該多喝熱水的，可是條件不允許，她也實在不舍得去超市花錢買一杯熱飲。
她剛在背風處待了沒多久，就有幾個騎手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他們把車停在她旁邊，也留在這里躲避寒風。
凌寒見來了生人，很自然地又往角落里靠了靠。那幾個人彼此相識，來了后就開始說說笑笑。
她穿著厚厚的棉服，又戴著頭盔，幾個人可能以為凌她也是個男人，在她面前說話就越來越沒有忌憚，甚至開起了黃腔。其中一個人突然尿急，竟然直接就要解開腰帶對著墻角解決。
“不好意思，我先回避一下?！?p> 凌寒這一聲讓幾個小伙子愣住了，角落里的竟然是個女人！
要撒尿的那個小伙子趕緊系好腰帶，邊說對不起，邊跑朝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你是個女的??！”其中一個體型比較壯碩的小伙子還是不敢相信。
“嗯?！?p> “我送了這么久外賣，還第一次遇到女騎手呢?！眽汛T小伙對其他幾個人說。
“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有點......”一個矮個小伙說。
“沒關系?！绷韬p輕搖了搖頭。
“你一個女的怎么會做騎手？你經常在這附近送餐嗎？”
壯碩小伙邊說邊朝凌寒靠了過來，他從凌寒頭盔露出的眼睛確定對方確實是個女的，而且那雙眼睛還挺好看。
雖然是青天白日，可凌寒還是充滿戒備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大家都是同行，加個微信，交個朋友吧？”壯碩小伙掏出手機，將手機伸到凌寒面前。
“不用了?！绷韬奶铀伲粕想妱榆?，頭也不回地逃也似地離開了。
“哎！我就是想交個朋友！”壯碩小伙不甘心地對著凌寒的背影喊道。
“你看你把人家給嚇跑了！”其他人起哄道。
凌寒騎上電動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開著。
剛剛的場景著實嚇到她了。在她決定做這份工作前，她就知道這個圈子里幾乎都是男人，她作為一個女人在這個行業(yè)里是個異類。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除了跟商家和客戶進行必要的交流，她從來不跟任何同行接觸，也幾乎從不摘下頭盔。
今天發(fā)生這種狀況是她之前沒有想到過的。雖然那些人不一定真的懷有惡意，可她不能不防備。
女人原本就是弱勢群體，以她現(xiàn)在這種處境，就更要處處小心。
看來以后這片商業(yè)區(qū)不能常來了。
晚上回到家，周玲給她留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她把白天的遭遇告訴了周玲，周玲也很緊張。
“我早就說過你該換個工作。你就是不聽......”
話說到一半，周玲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樣講，從前她不知道凌寒的情況就算了，但現(xiàn)在她已經知道其中的隱情，應該知道凌寒為什么選擇做這份工作。她這樣說不是明知故問嗎。
“凌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心疼你?！敝芰岵缓靡馑嫉亟忉尩?。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先干著吧，如果有其他合適的工作，我會換的?！绷韬畬χ芰嵝α诵?，喝了一口熱湯。
周玲心里有些感傷，她替凌寒難過。有頭發(fā)誰愿意做禿子。凌寒的背景確實是她找工作的絆腳石。
“對了，告訴你一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吧?！敝芰嵯氲綋Q個話題來轉變下氣氛。
“什么消息？”凌寒好奇地問。
“汪云搬走了，隔壁屋不就空著了嗎？我找到合租的人了。是跟我在超市一起工作的同事，也是我的同鄉(xiāng)。你放心，她這個人非常隨和。這算是個好消息吧？”
“當然算。不然房東張姐找租客的話，不知道會找來個什么樣的人。有個知根知底的人合租，大家就好相處了?！?p> “你今天感覺怎么樣？還很難受嗎？”
“好多了，特別是有了這碗熱餛飩?！?p> 凌寒和周玲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