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一個人坐在廊下賞景。明明是涼爽的初夏,余氏卻覺得心底有股灼人的燥熱,無法平息。
“夫人,這是莊上送來的果子。新鮮的很,您嘗嘗。”一位老媽媽端著盤晶瑩剔透的果肉,來到余氏身旁。這位老媽媽不是別人,正是未心下水救人那日主事的聶媽媽,聶安。
“放那吧,我吃不下。”余氏搖搖頭,一臉心事。
聶媽媽放下果盤,小心翼翼的看著余氏?!胺蛉丝墒窃趹n心……林家求娶之事。”
“這婚配的人選,一日不定下來,我這心呀,就一日不得安生。”余氏嘆了口氣,扭頭對上了聶媽媽的眼。瞧著余氏一臉愁容,聶媽媽則是淺淺一笑?!胺蛉藢捫模@婚事不是還有老爺呢嗎??倳樌鉀Q的?!甭檵寢屳p輕為余氏捏著肩膀,寬慰道。
“那還不如靠我自己呢。侯爺好臉面,耳根又軟。萬一那林二公子相中了知兒……”余氏看著聶媽媽,欲言又止。“不會的?!甭檵寢屚O率稚系膭幼?,神情頗為鎮(zhèn)定。“大小姐乃是夫人所出,是嫡出的小姐。那林家公子不過是個庶子,料他再沒眼界兒,也不敢高攀咱們侯府的。”聶媽媽的分析,有條有理。余氏聽了,面色有所緩和。
“聶安你說的對?!庇嗍宵c點頭,臉上稍稍有了喜色?!霸趺摧?,也輪不到我的知兒。之前是我關(guān)心太甚,亂了方寸。”
“夫人說的是。”聶媽媽站在一旁,含笑看著余氏。
“如此,那就只能在蘇清婳和蘇清禾之間,選一個了。”余氏看了聶媽媽一眼,眼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依奴婢看,這婚事……恐怕也落不到二小姐頭上?!甭檵寢尩脑捯庥兴浮S嗍下牶?,面色一冷。“不就是仗著施氏得寵嗎。這次她稱病留在府里,指不定在侯爺那兒吹了多少枕邊風呢。”余氏越說越氣,說到最后,難免話中帶怨。聶媽媽垂眼不語。余氏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失了風度,也就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算了算了。蘇清禾就蘇清禾吧?!庇嗍蠑[了擺手?!八冈缤觯矸菀膊桓?,嫁就嫁了吧?!背黾薜娜诉x有了著落,余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提起蘇清禾,她的語氣里仍舊有些不耐煩。
“三小姐年幼,誤信人言,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與夫人親近,是她沒有福氣。而夫人不與她計較,是夫人寬厚?!甭檵寢屵呎f,邊送了杯茶給余氏。
聶媽媽的話,悅耳動聽。余氏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翱此苍谖蚁ハ麓^幾年,我會送她風光出嫁的?!?p> 余氏和聶媽媽相視一笑。
任誰也想不到,才一刻光景,三小姐蘇清禾的未來就這樣被定下來了。
“看都沒看你?!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嗎?未心!”小知了在床上笑的直打滾。未心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拔梗∧阈蛄藳]有!”
未心有些不耐煩,她瞄了眼手邊的枕頭。
“沒有!這么好笑的事情,你不讓我多笑一會兒!”小知了坐好,抬手擦著眼角的眼淚。
“笑笑笑!笑死你!”未心撿了枕頭砸過去,一把就被小知了接住了?!皢?!惱羞成怒了!”小知了抱著枕頭湊到未心身邊?!霸捳f回來,論長相的話,你確實不如秋茗貌美?!?p> “嘶!你到底是哪邊的!”未心抬手,作勢要揍人。這次小知了沒躲,她揚著下巴,看著未心的眼睛?!拔艺f的可是事實。怎么?你現(xiàn)在連事實都不肯認了嗎!”
未心氣得牙癢癢,但她還是放下了舉在半空中的手。
“不過嘛……”小知了挽著未心的胳膊,話鋒一轉(zhuǎn)?!斑@林公子上門求親,還不忘拈花惹草。確實可惡!”
“嗯。這話還算中聽。”未心順了口氣,臉色好看了許多。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毙≈搜劬σ晦D(zhuǎn),神情認真了些?!半m說這林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與咱們府上的大公子是沒得比??汕f上那些姑娘們,哪個不是一心想著,念著。盼個有朝一日,飛上枝頭。這么難得的機會……你就一點不心動嗎?”小知了瞧著未心,妄想從她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可惜未心的臉上除了不屑,其他什么都沒有。
“還真是一點都不心動?!?p> 未心正了正身子,笑瞇瞇看著小知了。
“小知了,我問你呀。就別莊上的這些丫環(huán),跟侯府來的那些比起來,哪些更為美貌,更加識禮呢?”
未心笑嘻嘻的,看得小知了心里發(fā)毛。未心瞧著她猶豫不決,又追問了一句。
“要說實話啊!你可從不跟我扯謊的。”
小知了撅了撅嘴,有點不高興了?!澳氵@么問,自是比不了的。雖然莊上也有幾個樣貌出挑的,可放到侯府上……根本不夠看。識禮我不懂,不過想想也是沒得比的?!?p> “這不就結(jié)了?!蔽葱氖媪艘豢跉猓叭粑沂谴髴舻墓?,連平日里伺候的丫環(huán)都看不上,又怎么會瞧得上別莊上的丫環(huán)呢?”未心自有想法,只是說起來顯得有些冷酷。
“可萬一呢!”
小知了很認真的和未心杠上了。
未心聽著的嘴角有些抽搐?!叭f一什么呀!就算真有這個萬一,飛上了枝頭。然后呢?做個填房,或者姨娘。這樣的后半生,該是多么艱難漫長啊?!?p> 未心欲言又止,似乎是話里有話。
林平生來別莊有段日子了,眾人已經(jīng)對他見怪不怪了。
天氣越來越熱,也就只有山中還有些怡人的涼爽。
蘇清婳帶著淺草,來到水月居。房間里,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屋內(nèi)的擺設。門外傳來腳步聲,蘇清婳收了目光看過去,進來的是蘇清知的貼身丫環(huán),朱瑾。
“二小姐久等了。我家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乏,就不和二小姐逛園子了。還請二小姐見諒。”
蘇清婳的嘴角有瞬間的僵硬?!凹热蝗绱耍俏乙膊淮驍_大姐休息了?!碧K清婳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二小姐慢走?!敝扈χ?,目送蘇清婳離開。
“什么身體不適!分明就是不想去?!?p> 蘇清婳從水月居出來,臉上已經(jīng)沒有半分笑意了?!懊髅魇欠蛉税才诺摹KK清知說不去就不去了,難不成讓我一個人去應付那個林平生嗎!”蘇清婳有些心煩,隨手從一旁的花圃里扯了一枝月季。
“小姐……要不我們也尋個理由,推掉吧?!睖\草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議。
“推掉?!到時候夫人責怪起來,她蘇清知可不會有半分錯處?!必嗔艘谎蹨\草,蘇清婳看著手中的月季,目光閃了閃。跟著話鋒一轉(zhuǎn)。“三妹那邊怎么樣了?你可有日日去瞧?”
“奴婢每天都有去桂香園。聽紅袖說,三小姐已經(jīng)醒了。只是受了驚,又受了涼?,F(xiàn)在還不方便見人。”淺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賠笑。
蘇清婳聽著,似乎是有些出神?!斑€沒好嗎……”
沒人知道蘇清婳在想什么,一個聲音恰在這時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眉間淺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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