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深處,處于沉眠中的張白鹿聽到了來自葉村正的禱告。
沉寂了許久的心神慢慢開始運作,張白鹿的腦子開始清晰起來,分散出去的精神合為一體。原來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了,張白鹿原先在通過玉章不斷的煉化地氣。久而久之,張白鹿感受著大地的脈搏,竟然在不經(jīng)意之間沉眠過去,幸而被禱告的聲音喚醒,不然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時候去。
張白鹿抖擻精神,看了看自己腳下的神田,“切,讓我白白期待了?!?p> 原先,張白鹿還想著憑著自己的這么辛苦地奮斗,怎么也得比之前擴大幾分吧,沒成想只有先前的三分之一大小。讓滿心期待的張白鹿感到一振失望。不過,張白鹿也很快就調(diào)整了自己的心態(tài)。
“看來自己還是小覷桃溪村這許久的積聚了,先前是打得痛快,不過把家產(chǎn)都快敗光了。看來要加快恢復(fù)還是得需要更多的信仰之力呀?!?p> 張白鹿搖了搖頭,便放下了眼前的神田,關(guān)注起外界的禱告來,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可以引起這么強烈的禱告,把自己吵醒。
不多會兒,張白鹿就明白發(fā)生什么了。原來是夏至日到了,到了伐山的時節(jié)。這個世界的人們,到了夏至日,會舉行伐山活動。夏至日,人間的陽氣積聚到了一個頂點,許多妖邪受不了太陽真火的灼燒,便會潛匿起來。世間邪異的事情也會減少許多,這時候的人們,就會聚集起來,前往大山,砍伐山中瘋長的樹木,儲存起來,用來度過未來的冬日。
往年的時候,桃溪的青壯們會在夏至日祭拜祖先之后,進(jìn)入山中伐木。日升而出,日落而回。雖然如此,不僅所得能夠勉強度過冬季,而且年年都會有所傷亡。
不過,今天就會往年不一樣了,葉村正將整個村落的人聚集起來,為社神舉行了祭祀,祈求外出的兒郎們內(nèi)部平安回來。
張白鹿神念移動,將焦點轉(zhuǎn)到白河集,此處同樣在舉行祭祀,在祈禱出行伐山的安全,白河集雖然同桃溪不同,白河從遠(yuǎn)方帶來了財富,更帶來了更多的炭火木材。不過,白河集始終人口稠密,這些炭火價格昂貴,不是普通人家可以負(fù)擔(dān),只有大戶人家才不用為冬日薪火發(fā)愁。白河集的大部分人家,同樣需要入山伐木。
白河集的人們,同樣聚集在神祠之前,在神婆的帶領(lǐng)之下,向守護(hù)村子的社神,舉行盛大的祭祀。于是乎,在兩地的祭祀之下,張白鹿的意識得到了蘇醒,結(jié)束了本該更久的沉眠。
夏日伐山祭,是這一場祭祀的名字。也是本地所有村子共同的盛大祭祀,張白鹿意識沉入祭典,感受著眾人的祈求,透過祭典,隱約之中看到了這片土地的生民,過去所經(jīng)歷的記憶。
饑餓,寒冷,還有未知的恐懼與死亡,透過記憶,出現(xiàn)在張白鹿的腦海之中。許久,張白鹿長嘆一聲,感慨此地的生民多艱,感慨冬日的無情。
張白鹿在神域的公堂之中顯示出身形,召喚出村正。張白鹿身后的墻壁之上,正投影著外部祭典的場景。
“葉村正,如今是夏至日,村中眾人將入山伐林,你看該如何應(yīng)對?”
張白鹿看著堂下的葉村正說道。
“社神大人,按往年來看,伐山日久,白日太陽真火強盛,少有邪祟作孽,但有野妖傷人害命。倘若晚歸,邪祟出沒,則需村中靈鬼接應(yīng),否則邪祟常有害命之舉。往年里,常有二郎因為伐山而丟掉性命。”
張白鹿思慮片刻,心中有了決斷。
“葉村正,如今你已經(jīng)有神力護(hù)身,雖說出村之后神力如同無源之水,但也不懼太陽。本次伐山,白日便由你照應(yīng)。另外,今夜開始,你帶領(lǐng)村中群鬼出村,選定一方林地,事先清理出一片干凈的林子來供給眾人砍伐?!?p> 葉老鬼聽到張白鹿的安排,自無不可,便退下安排來日的伐山事宜而去。白河集那邊更是簡單,那邊的黃老鬼本是出身妖鬼,得到白河集的代理之后更是洗去了身上的陰邪之氣,白日無憂,經(jīng)由他照應(yīng)白河集人的出行即可。
安排好白河集人的伐山工作之后,張白鹿思慮片刻,覺得準(zhǔn)備工作仍有不足,需要準(zhǔn)備一點后手,神光一閃,大堂之中便失去了張白鹿的蹤跡。
數(shù)日后。
經(jīng)過一系列的準(zhǔn)備,桃溪村的眾人有的人推著車,有的人扛著工具,有的人牽著狗,有的人拉著牛,人們聚在一起,組成隊伍,向著南邊的一處林地出發(fā)。
而在眾人的車隊之中,最為顯眼的是四人抬著的一塊大石頭,上面書寫著一個大大的“社”字。而葉老鬼,也一同混跡在人群之中。在他的眼中,看的的不僅僅是一塊石頭,看到的是一團黃色的神光,光芒之中依稀是一個少年的身影。過了一會兒,神光消失,仿佛一塊普通的大石頭。但他知道,里面的身影仍在,也知道里面是誰,是桃溪村的社神老爺。
雖然不知道張白鹿的意圖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這次伐山行穩(wěn)妥了,本來有些擔(dān)憂的內(nèi)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大石里面的,正是張白鹿的分身。
昨夜,張白鹿看著手中的社神令思慮許久,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從神域之中,取出了一半的香火,凝聚出一個化身。他想要做一個實驗,于是,他在村中找來一塊大石頭,以神力書寫了代表自身神職的“社”字,然后將化身投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之后,張白鹿將大石放在神祠門口,并通知白三娘告知眾人將其一同帶著去伐山。
于是乎,出行的大隊帶著張白鹿的化身一同離去。張白鹿站在村子的邊界,看著眾人漸行漸遠(yuǎn),臉上卻滿滿露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