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準備好了晚餐。
她真的不是特別明白,中日兩國怎么就開戰(zhàn)了?
其實她也知道,兩國之間早晚必有一戰(zhàn),可是這也太快了。
戰(zhàn)爭進行了快要一個月了。
自從第一聲炮聲響起,湯恩路上的那些日本僑民就陷入到了狂熱狀態(tài)。
“大日本帝國萬歲!軍部萬歲!”
這樣的狂熱呼聲鋪天蓋地。
還有的那些曾經(jīng)當過兵的人,也都一個個迫不及待的重新拿起了武器。
甚者,他們還沖進那些中國人的家中,砸爛他們的家,毆打他們,把他們趕出了日租界。
湯恩路上的中國人本來還是不少的,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
日本僑民很快就品嘗到了惡果。
垃圾沒人清掃,夜壺也沒人倒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湯恩路彌漫著難聞的氣味,都快變成一座大的垃圾場了。
可是那些狂熱的日本僑民,依舊不在乎,他們還在那里叫囂著,支持帝國的戰(zhàn)爭,必須付出一切的犧牲,等到帝國占領(lǐng)上海,全都會恢復(fù)正常的。
這些人啊,惠子真的一點都不理解。
戰(zhàn)爭會死人的,而且會死很多很多的人。
中國人,日本人……都會死的。
她的料理店,也不開了。
反正在現(xiàn)在的局面下,開著也不會有多少生意。
剛剛準備吃飯,就聽到有人敲門。
現(xiàn)在這個時候,誰???
惠子疑惑的打開了門,當看清了來人,禁不住又驚又喜:
“銘水君,是你?”
唐銘水站在門口,微笑著:“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當然有?!被葑痈吲d極了,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唐銘水居然會來自己這里。
“您等等,您等等。”,面對桌上簡單的飯菜,惠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再去給您做條鰻魚?!?p> “好的,辛苦了。”
唐銘水也不客氣,盤腿坐了下來。
等了一會,惠子端上了鰻魚,還有一瓶清酒。
她給唐銘水倒上了酒:“太簡陋了一些,您請用?!?p> 日本的女人,總是那么的溫柔。
唐銘水喝了一盅子的酒,品嘗了一口鰻魚:“惠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p> 惠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只要他夸獎自己一句,自己就會和一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一樣,欣喜、驕傲,甚至心還會“噗通噗通”的亂跳。
“銘水君,那么危險,您是怎么來的?”惠子忽然有有些擔(dān)心起來:“現(xiàn)在湯恩路上,看到中國人就毆打,危險極了,我的同胞們好像發(fā)瘋了?!?p> “是啊,瘋了,全都瘋了?!碧沏懰p輕嘆息了一聲:“狂熱的日本人,狂熱的中國人,全都瘋了。但你忘了,我的日語說的非常好,如果穿上和服的話,沒人會知道我是中國人的?!?p> “上海灘有誰不認識您?!被葑用蜃煲恍Γ骸澳忻??!?p> 有名可不是什么好事,現(xiàn)在的唐銘水已經(jīng)深深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惠子,你也陪我喝一點吧?!?p> “當然,銘水君都這么說了,我一定會照辦的。”
惠子也給自己倒上了酒。
默默的喝了一杯,唐銘水很關(guān)心:“惠子,現(xiàn)在上海的局勢很不好,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太危險了。”
“沒有關(guān)系,銘水君。”看到對方這么關(guān)心自己,惠子的心里甜甜的:“戰(zhàn)爭,暫時還不會波及到公共租界的?!?p> “我當然知道?!碧沏懰涌谡f道:“可是,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惠子,聽我的,你的哥哥不是大佐嗎,去投靠他吧,起碼他能夠保護你?!?p> 對于唐銘水,惠子是沒有任何戒心的:“銘水君,我的哥哥現(xiàn)在就在上海,前幾天,他還來了租界,我和哥哥終于見面了?!?p> “你的哥哥能夠進入租界?”唐銘水怔了一下。
惠子的哥哥櫻井康成,長期潛伏上海,現(xiàn)在再度來到這里,軍銜是大佐,戰(zhàn)爭期間,他竟然冒險進入公共租界?
要知道,這隨時都有被中國士兵抓到的可能啊。
“是的,我當時也非常擔(dān)心哥哥的安全,可是哥哥告訴我,他有一條秘密的安全通道?!?p> 唐銘水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謂的安全通道,一定是中國方面內(nèi)部出了問題,再加上公共租界的其它勢力,在為櫻井康成保駕護航。
惠子一五一十地說道:“哥哥從小就很疼愛我,他告訴我,讓我暫時待在租界,這里是絕對安全的?,F(xiàn)在中日軍隊正在激戰(zhàn),他要經(jīng)常去前線,沒有更多的精力來照顧我?!?p> 唐銘水仔細的聽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那么,如果你有急事需要找你的哥哥呢?他畢竟又去前線了。”
“哥哥給我留下了聯(lián)系辦法,如果我要真的有急事找他,那么我……”
“不,別告訴我?!碧沏懰驍嗔嘶葑拥脑挘骸拔耶吘故擒娊y(tǒng)的特工,我們之間的立場究竟不同,不要給你哥哥帶來麻煩?!?p> 惠子被感動了,熱戀中的女人,對方無論說什么話總是會讓她感動的。
她也聽說了唐銘水目前的處境:“銘水君,我聽說您最近的狀況不是太好?”
“是非常惡劣?!碧沏懰嘈α艘宦暎骸败娊y(tǒng)在那抓我,日本人在那抓我,就在我來你這里之前,連上海的警察居然也要抓我。我唐銘水縱橫上海,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惠子一下子就急了:“那您怎么辦?要不……”
她話說到一半就不再說下去了。
本來,她是想讓唐銘水去找自己的哥哥,可是她又忽然想起了唐銘水的脾氣。
畢竟,去找自己哥哥,那是投靠日本人,在中國人的眼里那就是漢奸啊。
“沒事的,總會想到辦法的。”
唐銘水也不在意,淡淡說道:“能夠拿走我唐銘水性命的人,還沒有出生。不過,我想求你一件事?!?p> “您說,銘水君,無論什么事情我都會去辦的?!?p> “我暫時沒有地方可去,所以,今天晚上可以住在你這里嗎?”
“您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呢,銘水君,您無論想在這里住多長時間都可以?!?p> 惠子水汪汪的眼睛,充滿了期待。
今天自己又可以陪伴銘水君了。
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比自己更加愛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