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沒想到能嫁到府里來,我與二太太搭了一把手,二太太對我極好?!碑?dāng)初喜珠兒是大太太
身邊出來的,雖說做了那勞什子的表姑娘,還是敬重大太太,偏那一次她去大太太的院子,不經(jīng)意聽見了大太太與心腹密謀,想要這邊兒的大姑娘嫁不成北靜王。
本不想多事的,可大太太的意思是想要那大姑娘把命留在娘家,省的大姑娘壞了別的姑娘的名聲兒,喜珠兒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幾日,使人與二太太通了氣兒,大姑娘一波三折的嫁了出去,二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是她使人傳的信兒,幾次與她示好,拿著她是有幾分真心的,“我在這府里挺好的,妹妹不可多掛念我。”
“姐姐原來在府里的時候,大太太給姐姐氣受了?”福潤端著一碗茶一飲而盡,品了品嘴中的回甘,“姐姐與二太太通氣兒的事兒大太太知道了?”
喜珠兒捋了捋垂在臉頰處的發(fā)絲,又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還沒任何動靜的肚子,“我們潤兒也長大了,”看福潤瞪著眼睛望著她,喜珠兒失笑,“她們看重妹妹,再不敢與我為難的,妹妹放心吧?!毕氲角皫啄甑哪切┤兆?,喜珠兒只覺得有苦有甜,如今想來滿是悵然,她早不是原來的那個火爆脾氣、口硬心軟的小丫頭了,深宅大院中,她學(xué)會了笑里藏刀、口蜜腹劍、甚至是借刀殺人,“我覺得過得好,都是妹妹的功勞?!?p> 如今的日子與她想象中的已是天差地別,高床軟枕躺著,錦衣玉食的養(yǎng)著,不過是懷個孩子,家里像是接了個金娃娃,恨不能每天供起來,原先她再敢想,也不過是想著攢幾個錢,到了年歲,去鄉(xiāng)下買個莊子,再配個鄉(xiāng)下土財主,到時候不愁吃穿,生兒育女,也算是極好的一生了。
這會兒她嫁了兩輩子都不敢想的人,那人氣質(zhì)舒朗開闊,面容清俊雅致,念得極好的書,公侯人家貴公子出身,金尊玉貴養(yǎng)大的,以后前途可期,生育的孩兒也是金娃娃出身,以后沒什么愁的,她是極歡喜的,“我過得好著呢。”
福潤又喝了一盞茶,才敢相信,喜珠兒是真的覺得自己過得極好,不管是夫君要提姨娘,還是每日在婆母跟前兒立規(guī)矩,都心甘情愿,“姐姐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不然再不敢放心的?!?p> 喜珠兒又與福潤倒了一盞茶,“妹妹喜歡喝這個?喜歡就帶些回去,我有了這個,以后茶也喝得少了,再配別的就是了?!备欬c(diǎn)了點(diǎn)頭,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子,福潤與喜珠兒告辭,出了院子。
喜珠兒扶著琉璃的手,把福潤送到了正房門外,看福潤婷婷裊裊的往外走,輕嘆了口氣,“哎……”
“奶奶怎么了?可是心情不舒朗?可要奴婢做針線給奶奶消遣?”琉璃越發(fā)的貼心,因二太太不許喜珠兒拿針線,想著自己在喜珠兒跟前做做針線,也是給奶奶消遣了。
喜珠兒莞爾一笑,“你這丫頭,皮得很,你在我跟前兒做針線算是什么消遣?不是逼著我難受嗎?”這幾年喜珠兒也進(jìn)過幾天學(xué),學(xué)過一些琴棋書畫,只是她最愛的還是做針線,不過是個謀生的手段,上輩子恨得很,這輩子偏愛不釋手。
“奶奶剛才如何嘆氣呢?奶奶如今日子順心,事事都順當(dāng),干什么嘆氣呢?”琉璃有些不解,婆母慈愛,夫君上進(jìn),妹妹又過得不錯,怎么還嘆氣呢?
看著福潤身姿矯健,也不用丫頭扶著,腳下生風(fēng)出了院子,因她站得高,還能望出很遠(yuǎn)去,看福潤慢慢的走遠(yuǎn)了,朝著琉璃說了一句,“看起來都挺好的?!蓖玫脑趺催€嘆氣呢?琉璃不解,卻沒有再問,“奶奶,進(jìn)屋子里吧,外面冷得很?!毕仓閮狐c(diǎn)了點(diǎn)頭,慢慢的進(jìn)了屋子。
福潤出了院子,也輕嘆了口氣,“唉……”
霓兒和裳兒也是不解,霓兒忍了忍沒忍住,也問了聲兒,“姑娘為什么嘆氣?”
“姐姐過得日子與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蹦迌汉蜕褍鹤匀皇遣唤?,福潤又說了句,“姐姐看起來十分舒心的樣子,只是居家過日子,哪里能事事順心的?”
裳兒輕聲安慰福潤,“姑娘想多了,咱們什么人家,府上從來都是和善人家,表姑娘過得舒心才對呢,府上規(guī)矩嚴(yán)格,事事都有舊歷,哪里還有什么煩心事兒?”
“是啊,如今表姑娘又有了身孕,再沒有什么不好的了,姑娘放心吧?!蹦迌阂步恿司湓?。
福潤輕輕點(diǎn)頭,“走吧?!?p> 她自然也知道府上規(guī)矩嚴(yán)格,一直都是和善人家,只是這深宅大院里,齷齪事兒這么些,喜珠兒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
罷了,與她也沒什么相干的。
“大奶奶身子有些弱,二太太不許她下床,天天兒在床上歇著呢,”福潤坐在老太太邊兒上,低聲說著西府之行,“二太太憐惜大奶奶,不許大奶奶插手過年的事兒,如今事事順心。就是有些反應(yīng),每日晨起都要吐的,聽說吃了腌梅子能好些……”
老太太攆了別人出去,與福潤低聲說話,“我讓你帶去的東西帶過去了?”
“嗯。孫女親手交給了二太太,二太太看了后紅了眼眶,謝了老太太半晌,要不是孫女直說老太太囑咐不用謝,竟要套車來府上謝老太太呢……”福潤也壓低了聲音,活靈活現(xiàn)的說著當(dāng)時的情況,“二太太沒法兒謝,只得賞了孫女一個鐲子,喏,就是這個……”福潤擎著胳膊讓老太太看,一個兩指寬的金鐲子,古樸雅致,卻看得老太太抽了抽唇角,“這是個什么玩意兒?”
夏戴玉冬戴金,女人們冬天戴的多是金飾,只是她們這樣的人家,什么首飾珠寶沒見過?只見喜歡精巧、喜歡寶石、喜歡縲絲的,真是多少年沒見過這樣實(shí)心兒的金鐲子了,“這是你二太太給你的?”
福潤倒是挺喜歡的,但是也知道現(xiàn)今的流行,她真沒想到二太太竟然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