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就怕這福氣成了禍患
幾人圍茶桌坐了，見三位長者閑聊敘舊，朱標在一旁坐著斟茶添水，朱棣卻伸著脖子四處張望。
朱元璋一見，臉色一沉斥道：
“怎么，馬背上呆太久了，這會兒沒馬就坐不下來？”
朱棣卻是一笑，回道：
“兒臣此番回京，聽傅友德說有處酒家有全京城最好的酒，來之前已經(jīng)吃了幾大碗，這會兒有點內(nèi)急……”
幾人一聽都是一笑，朱元璋也跟著笑道：
“那還說什么，還不快去！”
朱棣一聽趕緊逃似的出來拉著管家?guī)非叭ァ?p> 等朱棣解完手出來，見一個比他年長的青年跨步走進。
二人都是一驚，幾乎同時喝道：
“什么人？”
朱棣打量這青年一番，突然想到：聽說臨安公主便是下嫁給了李善長之子李祺，莫非這人就是？
見他身著勁裝腰間懸劍，想必也是習武之人。
李祺見這人竟敢在府中跨刀出入，本就心驚，又見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輕蔑之意，當即惱怒。
管家上前正要解釋，可李琪哪里肯聽，不由分說當即拔劍在手，一個劍花便攻向朱棣。朱棣見這人持劍攻來，卻不急著拔刀而是疾身一躲，順勢出腿橫掃。
李祺不防，被腳踢得一個釀蹌，差點跪倒在地，忙用劍在地上一撐，借勢在空中一個后翻，返身揮劍劍再攻朱棣。
管家見這刀光劍影登時心驚萬分，便趕緊往府內(nèi)花園跑去。
這幾人還在這坐著閑聊，突然聽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管家腳步匆匆趕來，李善長一見，不及管家開口，就忙頓足失聲道：“哎呀，壞了！皇上，想必是犬子回來了……或是與燕王誤會，打了起來……”
這幾人一聽，趕緊起身，還沒出花園就聽得刀劍聲錚錚入耳。
朱標正要上前勸攔，卻被朱元璋喝住，李善長和藍玉一見也不敢上前。
只聽李善長顫聲道：
“皇上趕緊讓他們住手吧，犬子這劍法是武當山譚方道長親傳，刀劍無眼可別傷著燕王……”
卻聽藍玉勸道：
“宣國公不要過慮，這二人一個是燕王，一個是長駙馬，皇上心里自有分寸?！?p> 這時，李祺手捏劍訣另一手劃著劍招，再次攻向朱棣，卻見朱棣拔刀上前一聲怒喝，李祺一驚，見朱棣一刀劈在劍身，只覺虎口一麻，利劍向圍觀眾人飛去。
朱棣一見，忙起身躍過擋在朱元璋身前，一刀將那利劍劈成兩截。
斷劍落地，眾人大驚失色，李祺一見登時跪地請罪。
朱棣趕緊跪地急聲道：
“剛才差點傷到父皇，還請父皇治罪……”
朱元璋見他無事，便趕緊扶他起來斥道：
“你小子小瞧你父皇了！問問你二位叔伯，為父當年可是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這算什么？”
李善長和藍玉一聽趕緊連連說是。
朱標一時面色慘白，嚇得半死，連連道：
“幸好無事，幸好無事……”
朱元璋喝道：
“習武之人，交手過招平常不過，都起來！”
眾人一聽這才起身。
李祺過去撿起斷劍心有余悸道：
“四皇兄果真名不虛傳，竟將我這長劍生生斷成兩截……剛才過招若不是他讓著我，恐怕此刻我已如此劍了……”
“四皇兄！許久不見一來就欺負我家相公……父皇可要重重罰他！”
眾人聞聲望去，見是臨安公主。
朱標一聽忙勸道：
“皇妹，四弟和長駙馬剛才只是以武切磋，不曾欺負于他，剛才父皇已出言饒恕四弟，皇妹就不要再惹他受罰了……”
朱元璋一笑道：
“看見沒，都說你這四哥疼你，可你倒不如標兒對他體恤………”
朱棣一聽快步走到臨安身旁悄聲道：
“看你還是這般刁蠻任性，想來你這駙馬也管不了你……怎么嫁了這么一個軟蛋？”
臨安公主聽罷更是怒道：
“再敢出言罵我相公，我就把你小時候被父皇打得屁股開花之事說給所有人！”
朱棣一聽忙改口道：
“看來皇妹還是對四哥我嘴下留情了，這軟蛋妹夫，四哥認了……”
說罷轉(zhuǎn)而對李祺說道：
“剛才只想看看你身手如何，不當之處還請見諒……”
那李祺一聽拱手說道：
“不敢不敢，久聞四皇兄自幼便征戰(zhàn)疆場，勇猛彪悍，今日能向皇兄討教深感榮幸……”
藍玉不禁嘆道：
“燕王氣概過人，勇武彪悍，頗有皇上當年之風……”
說罷突然一驚，不再言語。
卻聽朱元璋得意笑道：
“這棣兒確實有朕當年的氣概，年歲不大卻也是幾番征戰(zhàn)疆場，聽說軍中將士都對他贊譽有加。不過，朕卻不可對他大加贊許使他驕躁。自棣兒受封赴北疆以來，那北平被棣兒治理得井井有條……”
說罷見兄妹二人還在斗嘴，朱元璋斥道：
“你倆都為人父母了，一見面還和小孩子一樣，沒一個像標兒的……臨安，你已嫁做人婦，不可再刁蠻任性……”
二人的打斗掃了朱元璋的雅興，再與李善長藍玉寒暄了幾句后帶著朱標朱棣回宮去了。
目送朱元璋離開后，藍玉看著李祺的斷劍問李善長道：
“善長兄以為太子和燕王這二人如何？”
李善長道：
“太子謙恭賢良氣質(zhì)儒雅，朝中文臣莫不稱贊，將來如若太子登基，這大明將會是另一番盛況。而這燕王剛猛彪悍勇武過人，凡是武將都個個對他贊賞有加，實如皇上所言，少年老成，有皇上當年風范，如今有他坐鎮(zhèn)北疆，大明江山如磐石穩(wěn)固……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皇上真好福氣……”
藍玉一臉憂思，嘆道：
“就怕這福氣成了禍患！”
李善長聽了一臉驚愕道：
“老弟可是聽到有什么風言風語？這話絕不敢亂說……”
“諸王中，秦、晉二王本就擁兵甚眾，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燕王，雖說可在危機之時拱衛(wèi)京城，可也難防蕭墻之禍……”
忽然聽李善長說道：
“不知老弟可還記得那葉伯巨？”
“葉伯巨？”
藍玉聽到這個名字，不禁心中一凜。
洪武九年，日月相刑，一時間人心惶惶，朱元璋為穩(wěn)定人心，遂下詔命天下能者上書直言。
葉伯巨應詔上書慷慨直言，以漢時七王之亂為例，大談封王之弊端，不想竟惹惱了朱元璋，招致牢獄之災，后被朱元璋秘密處死。
李善長捋捋胡須皺眉說道：
“北平燕王府規(guī)格建制與皇城無異，而且那燕王妃，乃魏國公之長女，此女幼時我曾見過，面相不凡，一看便是不屈于人下之相。這話我曾說與皇上替太子做媒，皇上卻將她許給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