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望當(dāng)日,孟楚二人來到校場。眾人早已分立兩側(cè),靜靜等候。見孟云彥來了,校場官才宣布比武開始。
此十人都是肅王府麾下頂尖的武將,個個不俗,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們都頗為年輕,除了兩個不惑之年的外,其余的看著也不過二三十來歲。
與肅王府不同,洛王府上皆是快到知命之年的老將軍,年輕這一輩也只有兩三個堪擔(dān)重任,可謂是青黃不接,斷層嚴(yán)重。一想到這,楚靜宸不由得嘆口氣。
這十人按階品大小依次挑選對手出戰(zhàn),其中有的是以攻為主的打法,招招狠戾,雖無甚機(jī)巧,但勝在占奪先機(jī),不留余地。有的是防守為主的打法,雖然無法一招制勝,但借力打力,加之耐力非常,常把對手拖得精疲力竭。更佳的則是攻守結(jié)合的打法,沒有短板,既不會在攻勢褪去后被對手反擊要害空檔,也不會在防守之中趨于被動之地。
“你的人的身手甚是對我的脾氣,真想綁幾個回去?!背o宸看著這些人兩兩對戰(zhàn),輕聲同孟云彥道。
“能得輕塵姑娘賞識,是他們之幸?!泵显茝┪⑽⒁恍氐馈?p> 一個時辰過去,勝負(fù)已然決出。場上只剩下最后兩人,乃是此次朔望比武的勝者。
“好!江鵬、余澤,你二人想要什么賞賜?”
“謝世子?;厥雷拥脑挘⒍诉€有一個愿望,望世子成全?!眱扇酥幸粋€年歲稍長的人出來道。
“說?!?p> “末將與余將軍向來一同勝出,卻沒有比出個上下高低來。還愿世子允末將二人比試一番?!?p> 孟云彥大笑:“江將軍果然不愧是我肅林軍最勇猛的先鋒,去吧!”
二人聞言,互行禮節(jié),隨即交上了手。江鵬、余澤不愧次次都能記入頭兩名的精英,其內(nèi)力招式確實出于他人之上,而又不分伯仲。轉(zhuǎn)眼兩人已經(jīng)過了幾十招,卻依然步伐穩(wěn)健,不見高低。
正當(dāng)眾人為這場精彩的比試叫好之時,江鵬突然全力擲出手中的劍向余澤刺去。余澤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向旁邊迅疾閃去,那劍竟直沖著楚靜宸的方向而去!孟云彥大驚,抓起身邊一桿長槍扔了出去,那桿與劍相撞,發(fā)出一聲巨響,皆墜落在地。
巖業(yè)怒目圓睜,眼中殺氣四起,手上的伏虎鞭裹挾著勁風(fēng)抽向江鵬,楚靜宸剛想出劍,卻猶豫了一下,還是用披帛卷向伏虎鞭??删褪沁@猶疑的一刻,帶著巖業(yè)全部內(nèi)力的伏虎鞭已經(jīng)起勢,即便披帛強(qiáng)行轉(zhuǎn)變了鞭的走向,由于鞭身過長,余下的慣勢未去,向著巖業(yè)自己襲去。楚靜宸一咬牙,上前躍出,徒手接住了襲向巖業(yè)的鞭子,手上的皮肉登時被伏虎鞭的倒刺刮破。
“主子!”
“靜宸!”孟云彥趕忙拉過楚靜宸的手喊道:“軍醫(yī)!”
軍醫(yī)在旁邊早就看呆了,聽得世子一聲吼慌慌張張地跑上前,哆哆嗦嗦從藥盒中拿出傷藥和繃帶替楚靜宸包扎。巖業(y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末將萬死難贖,請主子責(zé)罰?!?p> 楚靜宸冷冰冰地聲音響起:“來之前我囑咐過你什么?”
“主子囑咐,在利州,若無您吩咐,遇任何情況不可出手。”巖業(yè)低頭道。
“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剛剛他要殺您!”巖業(yè)憤怒地指向江鵬,身上殺氣不減。
“怎么,肅王府的人不聽主子的話,你便要學(xué)他們一樣嗎?”感覺到身邊的孟云彥一僵,楚靜宸繼續(xù)冷聲道:“若是如此,以后巖將軍也不必委屈跟在我身邊做副將了。你自立府邸,獨自帶兵便是。”
巖業(yè)猛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楚靜宸,眼神中震驚、委屈、難過、懊惱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看得人心中一揪。
楚靜宸嘆口氣,放柔了聲音:“罷了,我知道你擔(dān)心,可有世子在,絕不會出事的。以后不許再犯了?!?p> 巖業(yè)低頭應(yīng)了,起身站到楚靜宸身后去,還不忘狠狠瞪了眼場下的二人。
“世子,今日的確讓我大開了眼界。肅王府中果然個個都是有勇有謀的人才?!背o宸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臺下的人,又道:“只是猛虎若是性惡,那便是糟蹋了山林了。我也有些疲了,便先回去了?!闭f罷便帶人走了。
幾句話說得臺下之人皆低頭立在一邊,孟云彥自知楚靜宸給自己留了顏面,不愿將事情鬧大,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你們一會來書房見我?!泵显茝┟鏌o表情地丟下一句話也轉(zhuǎn)身走了。
孟誠連忙跟上,經(jīng)過江鵬與余澤身邊時道:“今日你們命大,若不是世子在,只怕你倆要命喪當(dāng)場。”
江鵬和余澤對視一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剛想抓住他問個清楚,孟誠已經(jīng)隨孟云彥走遠(yuǎn)了。
王府東院書房內(nèi),孟云彥一拍桌子:“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本世子!今日若是洛王郡主在利州出了事,你們可曾想過會引來兩府不和甚至關(guān)系破裂?!”
江鵬與余澤二人臉上并不見愧色,江鵬反倒昂著頭道:“末將不悔!世子可知肅林軍雖有十二萬,可洛方軍也足有十萬,雖然與益州一戰(zhàn)折損三萬,還余七萬。雖說主上與洛王有盟約在先,可權(quán)力面前,誰能一直信守承諾?若不趁此機(jī)會將靜宸郡主除掉,只怕得了天下之后,是世子的大患吶!”
“荒唐!洛王久病,靜宸郡主只是女子,如何與我們相爭?”孟云彥冷臉呵斥道。
“世子難道沒聽說過?洛王爺曾經(jīng)對靜宸郡主說過這樣一句話:汝若為公子,本王必令汝承爵也,”余澤亦說道:“靜宸郡主有三位兄長,但個個皆為庸碌之輩,洛王唯看重郡主??ぶ髟谶@樣的環(huán)境中又會醞釀出何種野心?世子不得不防??!”
這句話他自然聽過,光是在父王那邊,就不只聽到過一次??赡怯秩绾危?p> “即便如此,那也不該使此下作手段。我肅王府坦坦蕩蕩,想要什么自會光明正大地去爭,如此手法,除了丟盡肅王府的臉面,還能有什么好處?再者你們以為靜宸郡主敢只帶這么點人來利州是為什么?”
二人皆一愣,不解地望向孟云彥。
“靜宸郡主來前,洛方軍除常規(guī)鎮(zhèn)守邊境的三萬人外,其余都集結(jié)在了利州與衢州的交界之處,只要一有風(fēng)吹草動,洛方軍可快速機(jī)動,直攻順城?!?p> 二人臉色煞白,還沒緩過勁來又聽孟云彥說道:“這二來,你們知道靜宸郡主不同于一般郡主,那你們可知道我與她比試,勝負(fù)不過五五開?”
五五開?!江鵬與余澤一下被這個炸彈炸得回不過來神,只呆呆地看著孟云彥。世子名列高手榜第五,可如今卻說若與靜宸郡主對戰(zhàn)只有五分勝算,這......靜宸郡主到底是何許人?
二人心中皆是一驚,忽然就明白了剛剛在校場上孟誠說過的話,若真是如此,今日若不是世子擊落了劍,他們可能真的小命不保了。
“勇猛有余,智謀不足。真要和高手斗,還差得遠(yuǎn)。”孟云彥看著二人的樣子微微搖頭:“這次你們便自去領(lǐng)三十軍棍,如若再犯,可休怪我不客氣?!?p> 二人汗如漿出,連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