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行周和大熊準備拼命的時候,
門口忽地傳來一聲冷斥,冷冽清脆。
“崔逾輪!崔家什么時候輪到作主了?”
崔逾輪抬頭一看,陰陽怪氣地道。
“婉柔妹妹,我說你怎么總跟我過不去呀,我管教族人,整肅家法,這也錯了?”
“錯沒錯,也要查過了才知道,總不能無端頂人之罪!”
崔婉柔蠻腰款擺,長腿錯落、
她與昨日里在畫舫上的形象完全不一樣,沒有穿那種細羅裙,而是一襲短襯,一雙鹿皮靴兒踏得青磚地面鏗鏗作響,眉目如畫下,婉媚中帶著些許北國女子特有的英氣。
崔婉若跟在崔婉柔身后,她一看見李行周一身狼狽的樣子。
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
她急忙用手絹給李行周擦拭,一邊哭著說。
“我正準備回院落,結(jié)果看見吉祥管事帶著你們過來,吉祥管事一向跟逾輪公子走得近,我怕他報復(fù)你們,就專門去找婉柔妹妹了?!?p> 崔婉柔雖然不是崔家九房,但是她的父親卻是幽州刺史,屬于崔家?guī)讉€臺面上的人物。
所以,崔婉柔在崔家的地位也很高,只不過她是女孩子,一向都是與世無爭罷了。
崔婉柔愛詩詞,雖然本身在這方面并不擅長,但詩人在這個年代就如同現(xiàn)代的明星一般,哪個女孩兒的心中沒有一點點浪漫的心思。
就是因為崔婉柔并不擅長,因此對于詩詞便反而更加拔高的喜歡,某某才子在眾人面前揮灑文采的感覺自然也讓她心動。
就像昨天晚上,李行周一首《生僻字》直接獲得了少女的好感,更加上后來流傳出來的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鄉(xiāng),一杯敬遠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p> 那充斥滿滿逼格的話,直接讓少女有些心動。
她不想崔婉若一樣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只是把他隱藏住了。
當她一聽李行周被崔吉祥帶到偏僻院子里,她就知道壞了,匆忙趕來之下,一看到李行周和大熊被打的這慘,也毛了起來。
“我崔家傳承千年,族人上萬,門生故吏數(shù)以千計,莊園里幾萬戶佃戶,這么大一份基業(yè),能井井有條、上下有序,靠的是規(guī)矩嚴謹、賞罰分明。”
“崔家目前是由德修大伯來負責(zé),豈能容你崔逾輪胡來!”
“玉兒,去把族落的管事叫來,讓他先察清了莊上的狗少了沒有,再帶上帳本過來,馬上!”
“是,小姐?!?p> 玉兒是崔婉柔的侍女,她從來沒有見過崔婉柔生這么大的脾氣,馬上就跑了。
崔婉柔橫了崔逾輪一眼,走到一旁椅上,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
天知道這個嬌滴滴柔弱慣了的大小姐,這么裝下去的。
崔逾輪左右看看,冷笑一聲,也抓了口狗肉,坐了下去。
“別吃!”
崔婉柔冷哼了一句。
“這是人家的狗!”
。。。
。。。
李行周吃力地走到崔氏身旁,將她從地上扶起。
“娘,肩上的傷還疼不疼?”
崔氏心疼李行周,但是內(nèi)心也十分忐忑,忙低聲道。
“娘沒事,逾輪公子和婉柔姑娘在座,你不要無禮,快點跪下?!?p> 李行周只作沒有聽見,他不像崔氏,自小生活在崔家,內(nèi)心懷有一思敬畏。
今日吃的虧讓他的最后的驕傲都碎的一干二凈。
公元7世紀的世界比21世紀都要人吃人。
21世紀那是壓榨你的精神,但是在7世紀,如果你不奮斗,你就會被奴役肉體。
李行周把崔氏扶到一邊,站定了身子冷冷地看著坐在上首的崔逾輪和崔婉柔。
“李公子。?!?p> 崔婉若覺得李行周忽然間的氣勢有些不對,怯生生的喊了喊。
李行周已經(jīng)決定不再這樣安逸的過下去了。
他要去出去闖蕩這個世界。
雖然自己只是個21世紀的小主播,但是大唐也處于變動期,亂世出英雄。出不了英雄就當個狗熊。
大不了人死迪奧朝天。
“一群混賬東西,在這里鬧翻了天?!?p> 崔家的管事還沒來,崔赤驥卻過來了。
“小姐,我剛碰到了赤驥公子?!?p> 玉兒跟在崔赤驥的身后,怯生生的說道。
“大哥?!?p> “大哥”
崔逾輪和崔婉柔立馬起身打招呼。
兩人正要解釋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卻被崔赤驥攔住了。
“事情我都聽玉兒說了!”
“逾輪,你越來越胡鬧了!”
“別說行周吃了一條狗,就是十條狗我崔家也出得起?!?p> 崔赤驥義正言辭的訓(xùn)斥著崔逾輪。
崔逾輪忽然抻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起身道:
“困了,吉祥叔,咱們回去睡覺?!?p> 然后搖頭晃腦大搖大擺的走了。
崔赤驥搖搖頭,抬眼看看幾個莊丁,淡淡地吩咐道。
“都回去歇了吧?!?p> “是是是,”
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趕緊提了棒子退出堂屋。
畢竟這些個神仙打架,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凡人。
崔婉柔看看丁浩,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不知道崔逾輪的性子?”
“這人是荒誕的性子,最容不得別人對他說個不字,你何必這么倔強呢。”
“那狗子不管是不是你偷的,既然他說是,只要你承認了,再叩個頭好好認個錯,就絕不會挨打!”
“謝婉柔姑娘的提點?!?p> 李行周用硬梆梆的口氣說。
他胸中一股血氣仍在翻涌,今天崔逾輪是擺明了要找他麻煩。
他要是真承認了,那更是吃不了兜著走,只是這些話他沒必要向崔婉柔說明白。
崔婉柔一雙靚眼在他身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又攸地收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這般倔強了?!?p> “我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你既然還在崔家,該服軟時要服軟,該受委屈的時候,也別總覺得自己是在受委屈?!?p> “你才思敏捷,學(xué)問也高,為何心眼不活絡(luò)些呢,否則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行周心氣未平,一聽這話,立即抗聲道。
“婉柔姑娘。有些東西能忍,是因為那沒有觸及心中想要拼命去維護的東西。每個人,心中都該有他想舍了性命去維護的東西,否則,和一條狗、一頭豬還有什么區(qū)別?”
崔婉柔詫異地看向他。
她抿了抿嘴,盈盈起身道。
“回去吧,玉兒,回頭給他們送些金瘡藥過去。”
“宛若,我們也走吧?!?p> 她今天所做的事,所說的話,已經(jīng)和她安之若素的性子相違背了,也不愿在多多糾結(jié)。
她喊走了照料崔氏的崔婉若。
沒有人注意到,崔婉柔在起身后,給了崔赤驥一個莫名的眼神。
“謝謝婉柔姑娘,不用了?!?p> 李行周和強硬的拒絕了。
崔婉柔已輕盈地走到門口,聞聲再一次回頭。
她深深地凝視了李行周一眼,然后莞爾一笑。
“有骨氣是好的,可是人若一無所長,卻還一身傲骨,那就是不識時務(wù),死了也沒人疼的……”
“多謝赤驥公子。”
看著崔婉柔走遠,李行周像崔赤驥道了個謝。
他可以瞧不起崔逾輪,但是卻不能不忽略掉崔赤驥。
“唉”
“逾輪就是這樣的性子,今日的情況,是我的疏忽?!?p> “你放心,今日之事是崔家欠你的,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了都會幫你?!?p> “崔家很久沒有出現(xiàn)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我很欣賞你的?!?p> 崔赤驥誠懇的說道。
怪不得你這么好心,誰不知道你跟崔逾輪是穿一條褲子的。李行周內(nèi)心吐槽。
原來是想招攬我??!
“赤驥公子的恩情,行周銘記于心?!?p> 作為一個混跡于網(wǎng)絡(luò)的吃雞主播,李行周知道這些世家公子的心中所想。
說到底無非是收買人心罷了。
他不愿跟崔赤驥糾纏太多,畢竟和這種人糾纏不清的話,吃虧的呃很容易是自己。
這種世家公子賬比誰都算得清。
告別崔赤驥,李行周和大熊扶著崔氏慢慢的回到小屋。
李好德去農(nóng)莊了,并不在家里。
崔氏找了些跌打損傷的藥,擔(dān)心地道。
“彘兒啊,快趴下,讓娘看看傷勢,給你敷些藥?!?p> 李行周抓住腰帶,有些窘迫地道。
“娘,不必了,一會兒我和大熊互相敷些藥就成了?!?p> 楊氏微微一怔,她眼圈一紅,又想掉下淚來。
李行周連忙安慰道。
“娘,你別難過了,我想通了,今日的事都怪我,我以為依靠崔家可以安穩(wěn)度過一生,但是沒有明白,這世上,靠山山會倒,只有靠自己,也可以搏出一份天地來。”
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要靠自己去掙一份家當,掙一份榮華富貴,那是最沒出息的貨色。”
他一番言語說的崔氏眼淚刷的掉了下來。
“對。彘哥,我也想通了?!?p> 這時,大熊掙扎的起來。
他受的傷比李行周重多了,但是他的底子比李行周強很多。
休息一會便緩過來了。
今日之事讓著獵戶出身的想到很透徹。
真是肉在家中烤,鍋從天上來。
他說不出李行周那種人死迪奧奧朝天的豪言壯語,但是,不愿如此過一生的想法也扎進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