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里轉(zhuǎn)悠半天,轉(zhuǎn)頭見雪瓊?cè)允抢仙裨谠诘目磿阕呱锨叭⒀┉偟臅榱?,放在桌上:“你好不容易來了,倒是陪我說說話啊。這么傻坐著,光聽我一個人說,有什么意思?”
雪瓊略微有些無奈:“姨娘,你問的這些問題,我一個也不知道,委實(shí)不知道該如何答你,只好不答?!?p> 花姨娘繼續(xù)胡攪蠻纏:“那我不管。你猜也可以啊,反正要陪我說說話?!?p> 雪瓊嘆口氣:“既然姨娘這么說了,那我便猜一猜吧。姨娘還記得前些天蘭小大夫過來幫秦姨娘把脈的事嗎?”
花姨娘使勁點(diǎn)頭:“還讓那賤人上廟里調(diào)養(yǎng)身體去了,想生個兒子,呸!”
“我猜測,那大概是老爺和太太使的計(jì)。怕是從那時候開始,老爺就有心想送她走了。這中間態(tài)度轉(zhuǎn)變太明顯,應(yīng)該是他得到了什么有關(guān)于秦姨娘的大消息,逼得父親不得不如此做。既然連父親都被迫屈服,只能說明這件事情干系重大,絕對不是你我能知道、可以承擔(dān)后果的。所以啊,姨娘就不要亂想了。秦姨娘走了,對姨娘不也有好處嘛?!?p> 花姨娘聽她這么一說,想想也是,從此這府里的姨娘只剩了自己一個,再也沒有那個討厭的秦姨娘礙眼了,說不定老爺還能回頭多看顧自己幾眼。這么一想,花姨娘頓時也無暇考慮其他,連忙坐到化妝鏡前,專心梳妝打扮起來。
雪瓊見她如此,知道花姨娘這邊暫時是消停了,便告了退,帶著書和自己的丫頭往回走。
一路上她慢慢踱步,思緒卻不知不覺飛到了剛剛說的事情上面?;ㄒ棠锾煺?,聽了她的兩句話就信了。但是雪瓊玲瓏心腸,心中想的卻更多些。父親對秦姨娘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是來到大興城之后的事,而大興毗鄰,正好是戎人的地盤。戎人,正在與已國交戰(zhàn),據(jù)說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了了不得的兵器器械。這中間的事情,似乎有些聯(lián)系,只是一時半會想不到。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姨娘可能與戎人那邊有些關(guān)系,而且關(guān)系匪淺。
只不知父親對其中關(guān)系了解多少,他又是如何決策?作為沉浮宦海十多年的朝廷中高級官員,相信他不會做有悖國家民族利益、有損家族榮譽(yù)的事情,否則吳家大難臨頭,自己也跑不了。哎,命運(yùn)隨浮萍、事事皆由人的感覺相當(dāng)不好啊。也不知自己這輩子,哪天才能為自己做主?或者說,是否真的會有那么一天?
雪瓊苦笑一聲,搖搖頭,緩緩踱回自己院中。
過了沒幾天,就聽說蘭亭一行人回來了。雖是回來,但也一直沒見著,許是忙碌。雪晴也不管他,仍是每天看書,間或做點(diǎn)針線活,倒也把給耀哥兒的冬衣做成了一套。便讓嫩草給送到竇氏院子里去。
嫩草高高興興地領(lǐng)了命,穿了外衣就出了門。誰知這一去,半晌都不見回來。
新芽又遣了個小丫頭去尋她,這才把嫩草找了回來。嫩草尚未進(jìn)房門,便忍不住叨叨開了:“小姐小姐,夫人說明天要去寺廟里上香,讓您也準(zhǔn)備準(zhǔn)備去呢?!?p> 雪晴笑她:“又不是沒去過廟里,怎么高興成這樣?還有誰去?”
嫩草嗔道:“奴婢聽說這大興的寺廟與別處不同,里頭供奉著佛祖的舍利呢,很靈的。據(jù)說但凡有求的,沒有不應(yīng)驗(yàn)的?!?p> 佛家那一套,因著吳忠泰老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雪晴本是不大信的。但前世今生這么走了一遭,也略微有些信了。只是嘴上打趣嫩草:“這大興城里人口說少也不少,要真是個個應(yīng)驗(yàn),豈不是要忙壞了佛祖?我看我們還是替佛祖省些事,不去了吧?!?p> 嫩草頓時急道:“小姐小姐,您就去看看吧,求您了……”
雪晴微微一沉吟,道:“也好,那我就勉為其難去一趟,圓了你的心愿。這么著吧,明兒我?guī)憬憬闳?,你就留下替我看家,省得底下的小丫頭們偷懶。”
嫩草先是大喜,繼而被留下看家這個決定一記重?fù)?,整張臉都哭喪起來:“小姐……?p> 旁邊新芽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一邊道:“小姐您就別逗她了,小孩子家家的,要真哭了還得我來哄,那我可就沒工夫陪你去了?!?p> 雪晴笑道:“哎呀,你這小蹄子,倒是威脅上我了。罷,你們兩個都跟著吧,左右家里也沒什么事,讓瑤花看著便好?!?p> 嫩草這才知道雪晴是與她逗樂,頓時破涕為笑,高高興興整理東西去了。
新芽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道:“小姐您也太寵著她了,她這幾年過得松快,竟還是孩子心性,一點(diǎn)長進(jìn)都沒有?!?p> 雪晴淡淡道:“孩子心性也沒什么不好,如果大家都謹(jǐn)言慎行三思而動,世間豈不是無味?”
第二日一大早,匆匆用了點(diǎn)早膳,竇氏便帶著雪晴、雪瓊、耀哥兒并一幫丫頭婆子,坐了車往廟里趕。
雪晴笑問道:“不過是上香,母親怎么這般著急?”
竇氏笑道:“我聽那知州夫人說,這靈譚寺的舍利塔,每日限量開放,只有去得早才能看的著呢。”
雪晴笑笑,待竇氏上車后,自上了和雪瓊同乘的馬車。
雪瓊已經(jīng)坐在里頭,看到她進(jìn)來,微微點(diǎn)頭,叫了一聲:“大姐姐?!?p> 雪晴笑道:“我們自來了大興城,好像見面的次數(shù)倒是數(shù)得過來的。妹妹最近又忙著看什么好書呢?”
雪瓊微微一低頭,道:“我把山行者的游記又翻出來看了幾遍,越看越是羨慕他書中所寫的小友,恨不能以己身代之。大姐姐,你以為呢?”
雪晴一聽到山行者這個名字,腦中便隱隱作痛。自己這個妹妹,聰明得厲害,她絕不會無緣無故出這么一問,莫非是又知道了什么?上次她借雪飛之手掩蓋,那就是不想這件事情公開,那現(xiàn)在突然有這么一問,卻是什么意思?總不能是連蘭亭侯府世子的身份都知道了?不應(yīng)該啊,這件事出了父親母親和自己,府里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雪瓊又會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