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的歌聲是一種哭泣(二)
“要不要跟去?”有人問。
“不用吧?”有人嘆著氣回答道:“我想,羽紅袖早就不在那座‘百里居’之內(nèi)了……”
宋懷古簡直是目中無人的沖入“百里居”這座大院內(nèi)。
沒人。
從大門口一路沖到了后花園,就是半個人影也沒有。
“羽紅袖,出來!”宋懷古一肚子火,道:“出來!”
四周空蕩蕩的,除了風(fēng)聲之外什么也沒有。
宋大堂主的青筋在太陽穴大力的跳動著,目眶早已赤紅,十根指頭捏成一雙拳頭,簡直可以打死一頭牛。
也不知是佇立在馬背上多久了,終于在風(fēng)中有一絲輕輕的嘆息。
好輕。
嘆息聲中還挾著女人的話兒:“你不該來的……”
羽紅袖。
“哈哈哈!出來吧!”宋懷古一頂銀發(fā)怒飛,睜目大喝著:“裝神弄鬼的算是什么江湖人物?”
“你不該來的。”
羽紅袖又重復(fù)了一句,緩緩的由兩個人扛著轎子上說話:“因為,來了這里你再也出不去了?!?p> 抬轎子的是兩個瘦小的漢子,扛在肩上一副吃力不起的樣子。
軟轎的左右,又有著四名奇形異狀的人。
宋懷古的心頭一震,這四個人他可認(rèn)得。
“抱月獨飲”是他們總和的稱號。
抱劍、月刀、獨鉤、飲拳絕對是四個大有名的高手。
而且,這四個人的名聲也不怎么壞。
“你們甘愿為虎作倀?”宋懷古怒斥的時候,似乎連那一垂白須也飛張了起來,道:“江湖義理何存?”
“他們欠我人情。”
羽紅神輕淡淡的一拍掌,登時“抱月獨飲”圍住了宋懷古和他座下的那匹駿馬。
“這半個月來你一路追殺,元氣也損失了不少?”羽紅袖淡淡笑著道:“我相信現(xiàn)在以他們四個對付你,最少是平手?!?p> 宋懷古打量了一眼,嘿嘿一笑著道:“就憑他們四個,老夫還不放在眼里……”
飲拳忽然歪歪斜斜的幾步進退,出乎宋懷古意料之外的,一拳打中了馬肚。
輕綿綿的一拳,那座下駿馬竟然悲嘶一聲揚蹄。
宋懷古皺眉翻身下來,驀的一刀砍至。
這刀芒飛旋,有如風(fēng)輪圓月。
宋大堂主沉嘿一聲,抽劍一挑中三式變化逼退了對方,腦后門,抱劍的劍則有如情人般倚偎過來。
沉身,移步。
宋懷古舞出一片劍光,不但壓下了對方的來勢,而且百險中猶能刺出兩劍,挑飛了抱劍的一截衣角。
獨鉤則大力的揮落下來。
湛藍(lán)森森的彎鉤充滿了追殺之力。
宋懷古不得不往后稍退,這一退,飲拳再度斜里欺近,雙拳如棉飄落。
抱劍和月刀也捏在這個時機大步向前擠來。
四個人,四記重殺手。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宋懷古的生命擠出體外。
他們有七分的把握,最少可以重創(chuàng)宋大堂主。
這點,連宋懷古自己都這么想。
他有點后悔自己錯估了兩件事。
第一,是半個月來的奔波追殺,果然已大折元氣,否則以他的一身修為大可怒劍斬敵。
第二點更要命。
“抱月獨飲”似乎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抱月獨飲”。
他們四個人和一年以前的造詣大大的不同。
這時候,宋懷古才突然想到有關(guān)羽紅袖的傳說。
一個很神奇的傳說。
“任何一個人,任何一種武功,到了羽紅袖的手里,很奇怪的可以變化出自己都想不到的威力?!?p> 宋懷古想到這句話時,只有嘆氣。
今日,真的要死在這里?
有一把刀多出來。
刀來的很快,很有力。
而且,幾乎是輕靈的同時吸住另外的一把刀、一把劍、一把鉤和逼退一雙拳頭。
宋懷古原本也可以做到這樣,如果他元氣不傷的話。
魏塵絕垂著眉站在身旁。
這個殺死自己兒子的人,正全神的看著刀鞘,不眨不動,像是一座大岳。
宋懷古忽然有一種想跟他交朋友的沖動。
軟轎上面,羽紅袖沉默了片刻。
終于,她的聲音隨著天臺山來的風(fēng)聲一道傳了過來,道:“你們可以走了!如果想見面,天臺山里多的是機會。”
這次,宋懷古是第一個大步轉(zhuǎn)身就走。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這里,這個城里。
因為,他殺不了羽紅袖。
更因為,他無法殺魏塵絕。
宋懷古相信自己是是非分明的人。
他怎么能夠?qū)σ粋€救了自己的人出手?
杭州十六懷古堂仍在,只不過損失了一處基地。
他知道,自己的肩上還有更重的任務(w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