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朝堂
裔國原本是大昭國臨近的一個小國家,裔族從前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生,常年過著遷徙的生活,后來在不斷的搬遷中終于尋找到一處雨水風盛,物產(chǎn)富裕的地方,便定居了下來。
因為地處高寒地區(qū),雪山流淌下來的水匯集到一起,行成了一條巨大的江河,滋潤著這里的每一寸土地和山石,使這里的千草百花養(yǎng)育得鮮嫩嬌艷,育出的五谷六畜也是飽滿肥壯,于是淳樸知足的裔族人便不再想走了,從此結(jié)束漂泊無依的日子,漸漸地就形成了一個穩(wěn)定的國家。
從前的裔國國王是一位勤政愛民的君主,百姓生活還算是安居樂業(yè),但自從肥王繼位后,國祚就每況愈下。因為年輕的肥王好戰(zhàn),又好大喜功,面對沃野千里,氣候溫潤的大昭帝國,肥王恨不得將其一舉攻下,并收入囊中。于是多次帶兵進犯,但大昭國也不是吃素的,皇帝派啟勛帶上萬千精良將士將其節(jié)節(jié)敗退,肥王最終偏安一隅。一時之間,裔國人提起啟勛更是聞風喪膽,不敢再犯。因為沒有喘息的機會,加上也沒有能力和財力做支撐,無力反擊,肥王決定開城向大昭稱臣,從此變?yōu)榇笳训母綄賴?。但是每每有附而再叛的傾向,肥王依舊是蠢蠢欲動。
裔國歸屬朝廷后,皇帝將一切事宜交由啟勛處置不加以干涉。啟勛因地制宜,因人而異,讓裔國人們繼續(xù)保留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民族信仰,并未強行將其同化。
除去肥王的暴戾,這里的人民確實非常善良和純真的。原本懼怕啟勛的裔國人民漸漸地開始愛戴這位賢明的王爺,一來二去,啟勛也是對這里的人民產(chǎn)生了濃厚的感情。因此,盡管此次疫情來勢洶洶,啟勛心中掛念不已,雖然自己身體每況愈下,但是他不愿意看到無辜的百姓遭受惡疾的折磨,他想為這里的人民解解圍。
因此,次日啟勛便帶著憶慈趁著暑氣還未上升起來,已經(jīng)披星戴月地趕回府上,一到門口,啟勛顧不得車上的憶慈,跳下車徑直走進府中匆忙換了朝服,騎馬趕去上早朝。
果然,疫情已經(jīng)傳到皇帝的耳中,年老的皇帝似乎被這猝不及防的消息震驚到了。
大殿上鴉雀無聲,上奏的人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清脆響亮。
“啟稟陛下,此次疫情可謂萬分兇險,十室就有九病,傳染者接踵而亡,數(shù)口之家,一染此疫,幾乎無生還的可能。”
“此役情因為傳染性極強,生病的人不敢前去慰問,死了的人既不敢吊念也無人敢去收尸,因此裔國之內(nèi)橫尸遍野,叫人觸目驚心?!?p> “裔國已經(jīng)有大量人口死去,并且很快將傳入咱們大昭國境內(nèi)?!?p> “此瘟疫,朝發(fā)夕死。一夜之內(nèi),百姓驚慌失逃,人們流離失所”。
“死亡率極高,有的家人死去一半,有的卻是一家人全死了?!?p> 此時裔國城中實際已是一座恐怖的疫城。
“因為死的人實在太多,據(jù)傳言,白天已經(jīng)有人看見城中處處飄蕩的鬼影,真真是令人毛骨悚然?!?p> 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下的老皇帝聽著殿中之人一一稟報,眼光掃了掃四周,頓一頓神說道:“眾位愛卿,可有誰愿意替朕跑一趟裔國,或是有什么好的建議提一提,盡管暢所欲言,朕有重賞?!彪m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救災一事畢竟關(guān)乎死生大事,縱然有再多的錢財,對于惜命的人來說,還是望而卻步的。
因此,殿中無人搭理皇帝的話,他的話回蕩在寂靜的金鑾殿中,隨著回聲的漸漸小去而消失。
“難道我大昭國就沒有一個能人志士嗎?”
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再沒有人出來的話,朕只好直接指派,朕說是誰就是誰,不得違抗。”
此時,空曠的殿中想起一陣響亮的聲音?!案富?,兒臣以為此事非七弟莫屬,父皇,您想想看,當年要不是七弟帶兵制服了裔國,現(xiàn)在恐怕依然是戰(zhàn)亂不斷。加上七弟治理裔國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他是最熟悉裔國國情的人了,現(xiàn)下情況緊急,若是派了其他人去難免生疏。”
剛才還死水一般的金鑾殿中,隨著祁煜的一番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般,他話音才落,后面就有一幫人跟著起哄。
“是啊,我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三殿下果然英明啊?!?p> “對啊,皇上,七殿下當真是最佳人選選?!?p> “再沒有人比七殿下更合適的了?!?p> “對對對,三殿下說得極是。”
......
很明顯,這些人無不是祁煜在朝中的黨羽,比起老皇帝蒼白無力的發(fā)話,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符合,祁煜很是受用。
在這滿朝文武當中,除了像祁煜等趨利避害的人,當然還有一些剛正不阿的老臣有話要說,對于艱難時刻刻意躲避,卻不惜將啟勛推向風口浪尖的人自然是看不過的。
因此,首先站出來發(fā)聲的是內(nèi)閣老臣張之垚,疾言厲色,憤慨地說道:“三殿下所說的話老臣有些異議,雖然七殿下對裔國的情形十分了解不假,但這并不能成為唯一的理由,其他派去的人只要悉心請教七殿下又未嘗不可,為何非要七殿下親自去?”
“再說了,以七殿下現(xiàn)在的身子,縱然他有那樣的心思,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舉薦七皇子去災區(qū)的人怕是要將他的最后一點精力都耗盡才罷休?!睆堉畧愓f完之后眼睛惡狠狠地看向剛才極力符合祁煜的一干人等。
顯然張之垚并不買祁煜的帳,他的話不僅沒有給祁煜等人留有一點情面,還使得祁煜心中發(fā)酥,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當然除了張之垚外還有一些行為處事較為正直的人不斷出來為啟勛說話,這一來,金鑾殿中議論之聲此起彼伏,仿佛不是在商討如何緩解疫情,倒像是一場關(guān)于維護啟勛的口舌之戰(zhàn)。
金鑾殿的正中央,老皇帝一言不發(fā),瞇斜著眼睛注目著這一幕,看他們究竟辯出個什么結(jié)論來。
許久,老皇帝才慢條斯理地擠出一句話?!爱斎?,眾為愛卿說得都有理,只是這說來說去,你們口中的當事人卻一言未發(fā),朕看今天啟勛也來早朝了,朕倒是想聽聽他怎么說。”說完將眼神移到啟勛站的方向。
從內(nèi)心來說,老皇帝雖然更偏愛啟勛些,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讓人看出他的愛好來。姜還是老的辣,他并沒有因為群臣的爭辯而自己做出決定,而是事宜地將這個棘手的“球”拋向啟勛。
啟勛站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著眾人因為自己爭論不休,卻又之字不語。眼下皇上指明要他說說自己的看法,他不得不走出人群,將心中之話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