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喚月等人形色匆忙,再加上當時場面一度混亂,沒有人留意人群中有幾個萬福樓的人一直跟著他們。段墨寒急著帶長平公主回別院,把蕭喚月送回丹青客的住處后就直接離去,萬福樓的人躲在暗處觀察了片刻,見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宅子,便更加有恃無恐。
蕭喚月回到自己房間后,便關起房門趴在軟榻上準備休息一會兒,玉茉去了后院里洗衣服,不在她身邊。萬福樓的人便趁機鉆了空子。蕭喚月閉著眼睛只趴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正納悶兒怎么會如此疲憊,便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熏香味,那味道并不是她常用的那種熏香,心頭一驚,蕭喚月立刻清醒過來,連忙試著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四肢疲軟無力,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連忙喊道:“玉茉,玉茉!”
縱然她使盡力氣,聲音卻小的根本不可能傳到外面去。就在這時,兩個黑衣人破門而入,蕭喚月轉(zhuǎn)身便要逃,卻連軟榻都沒離開就被人用黑布袋罩住了頭。兩個黑衣人將她連拖帶拽離開了院子,蕭喚月一開始還能掙扎兩下,可她漸漸發(fā)現(xiàn)這種迷香是越用力掙扎體力便損耗的越大,很快,她便無力再動彈,被兩個黑衣人拖拽著往側(cè)門走去。
側(cè)門沒有看守,萬福樓的人在溜進來前便已經(jīng)在墻頭上看了個仔仔細細。蕭喚月被人隔著黑布袋捂住了嘴,更是叫喊不出來,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許知君的遭遇,瞬間從頭涼到腳。驚慌之余,蕭喚月決定要想辦法留下線索。于是,在她被拖出側(cè)門的瞬間,蕭喚月用力動了動腳,一只鞋便被門檻刮了下來。
此時,側(cè)門外已停了一輛小型馬車,那兩個黑衣人將她塞進馬車里,便駕著馬車離去。吃了方才拼命掙扎以致體力耗盡的虧,蕭喚月老老實實待在馬車里一動不動,等待迷香的藥效漸漸變?nèi)酰w力慢慢恢復。她被馬車里的人綁了手腳,無法摘去頭套,可憑借著馬車行駛的方向,蕭喚月漸漸感覺出,這車怕不是往萬福樓的方向去的。
果然,沒過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蕭喚月被兩個壯漢從馬車里粗魯?shù)淖С觯踔脸断铝怂L裙的一角,盡管心里十分不情愿,但蕭喚月還是忍住了沒掙扎,她要等自己的力氣全部恢復后再憑借武功逃走,如果這時便出手,以目前的體力必然打不過這些人,若是被那掌柜的發(fā)現(xiàn)了她會武功,只怕后果會更加不堪設想。
蕭喚月被兩個壯漢抬進了一間屋里,單是這個過程,那兩人也沒老實,一會兒摸摸蕭喚月的腿,一會兒捏捏蕭喚月的腰。蕭喚月本能的動了動身子,那兩個壯漢便不懷好意的大笑出聲,說:
“都到了這種地方了,還裝什么大小姐呢!”
兩人把她往地上一扔,伸手便摘了她的頭套。蕭喚月定睛看去,屋里站著的正是那萬福樓大掌柜。那大掌柜走上前,親自給蕭喚月松了綁,一臉壞笑的看著蕭喚月,伸手揪住她的頭發(fā),說:
“小美人兒,今天在廟會上咱們可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說起來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說完,便把一張老臉湊過去想要親她,蕭喚月一時忍無可忍,抬手便扇了那掌柜的一巴掌。
掌柜的一愣,遂故作驚訝狀,說:“我的小美人兒打我了!大家說,她是用什么打我的呀?”
一旁的小跟班們像是被訓練過得一樣齊聲道:“用手呀!”
那掌柜的十分滿意的拍手道:“很好!上夾板!”
這夾板說白了便是拶指之刑,很快,兩個壯漢便用夾板固定住蕭喚月的十根手指,兩人分別向兩側(cè)用力拉扯。
頓時,疼痛感從手指傳來,蕭喚月長這么大第一次被這樣折磨,雖然從前聽蕭洛講過這些刑具有多殘酷,但那只是聽聽罷了,如今真的親身體會到了,方知蕭洛所言不過是細枝末節(jié)罷了。蕭喚月疼的直掉眼淚,奈何仍舊四肢無力動彈不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最后渾身顫抖,忍不住叫出了聲。那掌柜的似乎很享受看美女受刑,在一旁樂呵的不能自已,道:
“叫啊,接著叫啊!美人兒,你的聲音可真甜美?。 ?。
這時,一旁的小跟班提醒道:
“掌柜的,差不多就行了,把她的手弄廢了還怎么伺候那些客官,沒準兒她還能彈個琴唱個曲兒的呢。”
那掌柜的一聽,居然翹起蘭花指捋了捋自己嘴唇上方修剪的格外妖氣的胡須,說:“行了,停下吧,給她換身衣服,隨時準備接客?!?p> 說完,那掌柜的便帶著壯漢和小跟班出去了,隨即便進來了兩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那兩個婆子二話不說便將蕭喚月從地上拖起,蕭喚月原本恢復一點的體力早已被拶指之刑折騰的消耗殆盡,彼時想把兩個胖婆子推開都很困難。其中一個胖婆子見她還要反抗,揚手就是一巴掌,未等蕭喚月站穩(wěn),反手又是一巴掌,蕭喚月只覺一陣眩暈便倒在了地上。那兩個婆子上前飛快脫去她的衣服,不知從哪里拿來一套艷俗不堪的薄紗質(zhì)的衣裙,那一看就是青樓女子穿的,蕭喚月幾番掙扎之下,終是被逼著穿上了那不堪入目的衣服。
那衣服又輕又薄,蕭喚月光滑細膩的皮膚在一層輕紗下盡數(shù)可見,所謂的齊胸襦裙其實只能遮住胸前一點,其余春光一覽無余。蕭喚月連忙用手擋在胸前,蹲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她不敢再反抗,否則等著她的不知道又是哪種刑具。
而此時,丹青客的宅子里已是亂作一團。
段墨寒回到別院后沒多久就差人來給蕭喚月送了口信,說是長平公主在廟會上受驚過度,病情急劇惡化,他們已經(jīng)即刻啟程返回西京長安,之前說好的登門向丹青客道謝是不可能了,便只送了些從西京帶來的禮物給丹青客。
那守門人將禮物放進丹青客的房間里,又去蕭喚月的院子把消息轉(zhuǎn)達給玉茉,玉茉正在晾衣服,得知消息后這才去找蕭喚月,繼而才發(fā)現(xiàn)整座宅子里都沒了蕭喚月的身影。最后玉茉在側(cè)門發(fā)現(xiàn)了蕭喚月的鞋,大家才猜測蕭喚月可能是被人擄走了。守門人不敢耽擱,連忙去尋了在外面給人畫像的丹青客。
這時,段墨寒的馬車已經(jīng)駛離了洛陽城。
虛弱不堪的長平公主倚在段墨寒懷里,忽然低聲道:
“墨寒哥哥,我死之后,你娶了蕭氏可好?”
段墨寒一怔,連忙安撫道:“別胡說,等回了長安,再請那東方神醫(yī)好好給你瞧瞧?!?p> 彼時段墨寒的臉已經(jīng)痊愈,容貌恢復如初,他猜想東方神醫(yī)也許還有辦法救救長平公主。
哪知長平公主卻像沒聽到他說的話似的,接著自己的話說:
“我都替你相看過了,蕭氏是個端莊穩(wěn)妥的。之前你邀她來別院居住,她沒有仗著蕭家對你的恩情便應下,而是以打擾我休息為由推辭。今日,她又打扮的那樣樸素低調(diào),想來是知道我病著,不愿在我跟前招搖。逛廟會的路上,我故意和你親熱,她便跟在我們后面默不作聲,我身體不好,玩不了那套圈的游戲,她就幫我把那些好看的小物件兒一一套了來。墨寒,蕭氏一定不是愛生事兒的悍妒聒噪之人,你若娶了她,也不會增添煩惱,不好嗎?”
段墨寒這才突然醒悟過來,原來長平公主要見蕭氏居然是想幫自己相看未來的夫人。一瞬間,悲從中來,長平公主有多喜歡他,他是知道的,要她做出這樣的選擇,她需要經(jīng)歷怎樣的心理斗爭!
沉默了片刻,段墨寒含淚道:
“你怎么忍心把我拱手讓人?蕭氏確實很好,可我只是把她當妹妹?!?p> 長平公主卻笑道:
“你不也把我當妹妹嗎?你何曾對我真的動過心!你知道嗎,我在得知你背著我偷偷見蕭氏的時候我真的很心痛,可是當我見到她,跟她說上話,方覺是自己把你栓的太緊,反而患得患失,反正,我已時日不多,若你日后能與她結(jié)為夫婦,有人照顧你的起居,對你噓寒問暖,我也便死而無憾了?!?p> 段墨理解她的用心良苦,卻是莫名的愈發(fā)傷感,他這一路上對長平公主的照顧與關懷只是出于未婚夫的責任,出于天子之令不可違抗,可長平公主對他,卻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人世間最好的都留給他。到底,還是對這個貓一樣的小姑娘太不公平了。
長平公主伸出枯瘦的小手,扯住段墨寒的衣襟,重復道:
“答應我,娶了蕭氏,好不好?”
段墨寒垂眸看著長平公主柔軟而滿懷期待的眼神,良久,才開口道:“好,我答應你,我愿意娶她?!?p> 我愿意娶她,不代表我能娶她。段墨寒望著長平公主欣慰的笑臉,心里卻五味雜陳:傻丫頭,你大概不知道晉王喜歡蕭氏吧,我這輩子不曾真心喜歡過誰,娶誰都無所謂,甚至娶不娶妻都無所謂,可晉王喜歡的女人,我絕不會娶,晉王對我有恩,我怎可如此對他。
長平公主哪里知道段墨寒的心思,只當是終于把她的俏郎君托付給了可靠的女子,心滿意足道:
“墨寒哥哥,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段墨寒望著窩在他懷里的那顆小腦袋,俯下身,輕輕吻上她的額頭。就在他低頭親吻長平公主的瞬間,有人騎馬從馬車一側(cè)疾馳而過,竟是往洛陽城的方向去了。段墨寒余光瞥見馬匹呼嘯而過掀起窗簾時那馬上的身影,只覺眼熟,可再一抬頭,已是不見蹤影。
馬上的男子似乎也覺察出了這馬車的眼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也沒停下,繼續(xù)往洛陽城趕去。他騎得很快,疾風掀起他頭上冪離垂下的黑紗,露出清秀的容顏,此人,正是蕭洛。
三日前,他終于查到了仁濟堂大掌柜李三全的消息,這廝竟逃去了洛陽,蕭洛稟明了晉王,晉王讓他即刻前往洛陽抓捕。于是,快馬加鞭三日,蕭洛終于出現(xiàn)在了洛陽城門前。
城門的守衛(wèi)將他攔下,呵道:“什么人?把面紗摘下!”
蕭洛亮出晉王給他弄來的大理寺令牌,道:
“西京大理寺查案,還不速速放行!”
守衛(wèi)見狀,連忙行禮放行,蕭洛進城后減了馬速,按照紅杉寫給他的線索,開始了排查。
然而,此時萬福樓里的蕭喚月萬萬沒想到,她當天晚上就被安排接待客人了。那掌柜的收拾好蕭喚月后,即刻便放出話去,說他們?nèi)f福樓新來了一名藝伎,有沉魚落雁之色,能彈會唱。蕭喚月知道后暗自抱怨道:我可不是什么能彈會唱的,手指頭都快被你夾斷了還彈什么彈。其實她琴技也不算差,只是跟萬福樓里那些天天演奏熟能生巧的相比的確是生疏了的。
然而,那萬福樓是什么地方,各路風流公子一聽說來了個新人,紛紛在掌燈時分涌進了樓里,這里還來了個操著一口外地口音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出逃多日的仁濟堂大掌柜,李三全。向來心術不正的李三全心想:自己出逃這么久,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也著實不易,難得碰見這萬福樓有新來的美人,不如……犒勞一下自己。李三全早年也曾在洛陽居住,自然知道萬福樓的規(guī)矩,萬福樓的藝伎是可以睡的,這美人既然是新來的,那說不定還是個雛兒呢!
那掌柜的見這么多人都想買下蕭喚月的第一次,不禁有些犯難,于是便想著還是先去看一眼蕭喚月吧,看她想明白了沒有,萬一又像靜姑那樣難搞,把自己的老主顧都得罪完了,那自己這生意還做不做了。然而,蕭喚月早已從給她送吃食的婢女口中得知樓下烏壓壓一大片都是沖她來的,蕭喚月決定要拖延時間,這樣自己好有充足的時間來尋找逃出去的路,或者說不定能等到丹青客來救她。
于是,一見那掌柜的前來,蕭喚月立刻學著話本里描述的那些風塵女子的樣子,扭著腰送著胯甩著長袖撲到掌柜的身邊,撒著嬌道:
“掌柜的呀~你怎么才來呀~奴家一個人在這,好生寂寞呀!”
那掌柜的一見,頓時心花怒放,這名美人兒竟是個識趣的!于是,那掌柜的一把攬過蕭喚月的纖腰,刮了刮她的鼻梁,和顏悅色道:
“哎呦我的小美人兒,這就等不及了?不愧是我的心肝兒小寶貝兒喲!你放心,在咱們?nèi)f福樓,誰最聽話,我就最疼誰,這不,樓下那烏壓壓一大片,可都是沖著你來的呢!你喜歡誰,隨便選嘛!”
蕭喚月靈機一動,假裝順從著那掌柜的,嫵媚道:
“掌柜的,你既然把奴家說的那么美,那奴家總要玩點和別人不一樣的才對,否則怎么能看出掌柜的最疼人家呢!”
那掌柜的哪里挺得住蕭喚月這種甜美的誘惑,當即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
“好好好,你說說看,你想怎么玩?”
蕭喚月嬌俏一笑,臥倒在一側(cè)的軟榻上,擺了個還算誘人的姿勢,慵懶道:
“樓下來了這么多人,掌柜的應該趁機狠賺一筆才是,您不妨讓他們競價,誰出的銀子最多,奴家就從了誰!”
那掌柜的一聽,立刻眉飛色舞道:
“哎呀我的心肝兒,你可真是我的搖財樹喲!”
說完竟不懷好意的走上前,伸手便掀開了蕭喚月身上薄而輕的衣服,摸了一把她光滑白嫩的長腿。
蕭喚月心里一陣惡心,恨不得當即便動手閹了這個混蛋。但現(xiàn)在還不行,門外有幾個壯漢守著,自己根本逃不掉,于是便迎合著掌柜的手勢把一只玉足搭到他肩上,說:
“那還不快去?奴家等著呢!”
那掌柜的笑的連眼睛都快沒了,兩眼瞇成了兩條縫,偏過頭親了一口蕭喚月的腳,滿足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等會兒自有人來陪你快活!”
說完便像那青樓里的鴇母一樣一扭一扭的往門外走,蕭喚月見狀,差點沒惡心到吐,這玩意兒還是不是個男人!結(jié)果,那掌柜的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瞄了一眼蕭喚月,翹著蘭花指說:
“真是個小野貓!別有一番韻味哦!”
說完,掌柜的伸手關上門,歡快的奔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