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伏離山,大雪平臺之上,一個干瘦如柴的佝僂老者靜靜蹲在平臺的中央,手中拿著一根草竿逗弄著腳邊的蛐蛐,而在他的面前無數(shù)北派人物齊聚,謹慎地看著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老頭如臨大敵。
“魔頭束手就擒,莫要再殘殺我武林同道了”有人憤然大怒道。
“還和他廢話什么,沖上去殺了他!!”無數(shù)人嘶吼著,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敢踏出第一步。
而那魔頭卻是依舊在撥弄腳下的蛐蛐,仿佛沒有看到面前的危機,猶如一個孩童找到了自己的玩物一般,興趣盎然。
“嗡?。。?!”
突然眾人只覺空氣凝滯,伏離山大雪平臺上空紫氣充盈鋪滿云霞,一道光柱沖天而起直貫云霄,聲震如晴天霹靂,驚天動地!
伏離山上空云海之巔深處,似有仙人掛帥列甲??!
一位懸立白虹之上的老者手中銀光閃爍,刀鋒夾雜滾滾雷鳴,悍然劈下!
眾人臉色蒼白,只覺天崩地裂,緊緊捂住自己耳朵倒在地面,不斷抽搐,還有人更是直接昏了過去,無法抵抗這等天人之威。
某處刀光遍地的翠竹林間,一位素衣老魁將刻畫許久的竹刀放入一旁的竹簍之內,突然他的手微微有些停頓,隨后舉目四望似有所感,朝著某處看去。
眼中竟然有一絲驚訝的意味,隨后毅然起身拿起多年不曾出鞘過的隨身佩刀,對著那處深深一拜,隨后手中長刀悍然飛出,直破蒼穹!
當佛寺大堂之內,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僧人輕輕一嘆,眉心處一點金光浮動,隨后靈境山群佛顫栗,金光大勝,那僧人單掌合十雙目微閉,巍峨道:“阿彌陀佛!”
剎那間當佛寺上空萬丈佛像金身盡顯,一道萬字金印破空而出直飛天際。
同一時間,在兩派江湖的各地,均有一道氣運光柱沖天而起,飛往伏離山。
于此天地之間又傳來了一道道聲音,如仙音諦臨。
“晚輩王鳴天愿助前輩一臂之力!”
“晚輩徐家帝愿助前輩一臂之力!”
“阿彌陀佛,貧僧王禪芝愿助前輩一臂之力!”
“晚輩徐震愿助前輩一臂之力!”
..................
伏離山大雪平臺之上,眾人只覺頭暈目眩,霎時間天邊傳來無數(shù)彩色光柱,猶如紅霞漫天,上方鴻運沖破云霄,那名叫王甲的老者氣勢一升再升,最終數(shù)道氣息融于一體。
老者的容顏竟然開始慢慢恢復年輕,顯得分外紅潤,他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兩道光柱透射而出,煌煌如天威!
他身下那正在玩蛐蛐的老魔,感受著來自天人的窒息威壓沒有絲毫影響,那渾濁的目光稍微露出一絲清明。
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將那只逗弄了許久的蛐蛐抓著手心,然后放入口中嚼了嚼,滿意的笑了笑,方才抬頭朝著上方看去,這一眼便是尸山血海!
戰(zhàn)斗持續(xù)了許久,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眾人均都跪倒在地,整個伏離山被人連根拔起一般,被利器從中攔腰斬斷,露出一道數(shù)百丈長的猙獰溝壑,最終無數(shù)道氣運逐漸散去,大雪平臺之上只有兩道身影緊緊站立。
老魔靜靜摸了摸自己斷掉的那縷頭發(fā),然后放入懷中,轉身走下大雪平臺。
另一人持刀靜靜站立,目光眺望著遠方,姿勢亦如當年在王府大門口遠看少爺去學藝的小甲子一般,僵硬地攤開手掌朝著某處輕輕招了招手,艱難地咧嘴笑著說道:“少爺,小甲子先走一步了”話畢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隨后他的身軀緩緩開始溶解,最終開始碎裂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天地間,而他的眉心處一抹白色光團卻是被那遠去的老怪抓在手心,一口吞下,瞬間老怪氣勢大升,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飽嗝,飄然離去。
伏離山降魔大戰(zhàn)落下帷幕,聽說北派至此損失慘重,一位大天象巔峰的強者身隕,魔頭繼續(xù)橫行無忌,不過那個名叫王甲的老人卻是霎時間名滿天下。
江湖中人紛紛傳言,據(jù)說這位王甲前輩年輕時曾經(jīng)當過家仆奴隸,后來發(fā)憤圖強居然硬生生修成了凡間天人,更是在諸多天人的助力下達到了大天象巔峰之境,與那仙人境也僅僅有一步之遙。
也有人傳言,那位王甲前輩其實是位隱世不出的大天象天人,還曾經(jīng)和九華山的陸老神仙論過道,平輩而交。
但是種種傳言均都是人云亦云,沒有人知道這位王甲前輩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人知道王甲的江湖其實只為他心中的少爺而存在。
臥龍水榭,靜心亭內,老人捏住棋子的手微微停住少許,他嘴角緊緊咬著下唇,持棋子的手也輕輕顫抖,許久過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重新恢復平靜,棋子靜靜落入棋盤。
微風拂過,老者頓覺身子有些寒冷,這一次沒有人為他再披上袍子了。
王章旭回頭看了眼欄桿處疊好放在一旁的黑色絨袍,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便放下了棋子,來到欄桿處將那黑色的絨袍披上,然后才回到棋局上,繼續(xù)耐心落子。
九華山龍武峰劍龍池旁,老酒鬼依舊坐在那搖椅上,將石桌上的花生米一顆顆扔進嘴里,時不時飲上幾口美酒,深邃昏暗的目光看了看那緩緩消散的七彩光柱,低聲呢喃:“估摸著是個對手,倒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