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與伏夷截然不同,伏夷又稱蠻國,子民尚武伐兵,故而天下有名的武將大多出于此處,而晉國自從分化四州與伏夷皇朝南北互望,便推行文武雙全共治天下。
晉國選賢舉能重用文官,每年都會自全國各地辦置考場,借此來選拔天下有志之士,俗稱文試。
而經(jīng)過每處文試層層選拔出來的才子最后都會前往大晉皇都鳳祥,參加由大晉天子舉辦的朝堂殿試。
朝堂殿試由天子作為主考官,文武百官則是為監(jiān)考官,如能從此中脫穎而出,必然能夠一鳴驚人,將來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這幾天聞州江南道的城樓之間顯得格外熱鬧,遙遙望去可見許多身背書匣的書生結伴而行,陸續(xù)進入那漆著朱紅色大門的江南府衙,府衙亦是大晉國設立在聞州的文試場地之一。
街道上,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年輕秀才對著一旁手執(zhí)紙扇,腰環(huán)玉佩的男子笑著開口說道:“顏古兄,好久不見!想不到此次文試竟然引得你這邦縣第一才子出場,前幾日看見顏古兄你眉思苦想挑燈夜讀,今日卻是如浴春風,想必是奔著那前三甲的頭銜去的!哈哈!”。
大晉國的讀書人心中都十分清楚,這全國各地有無數(shù)才子書生參加文試,每一州不乏有許多真才實學語出驚人之輩,而各州的主考官都會將這些才子之中被認為是佳作的文章,密封過后請奏鳳祥。
遂統(tǒng)一交由天子和文武百官閱卷,再由天子將自己認為出色的三篇佳作,上述至儒家圣地即儒道學宮的夫子廟,交老夫子閱卷。
如果文章能夠得到老夫子的中意,則便會口述賜字,分別評定出此次文試的三甲頭銜。
何為三甲?即為天、地、人三才是也。
正因為此,這身具三甲頭銜之人,也是被儒家禮教學士認可之人,均是有望成為將來的大儒之才。
但不幸地是大晉國內(nèi)年年人才各有千秋,其中也不乏胸有謀略韜光養(yǎng)晦的有志之士,然除了那六十年前被譽為紅衣國士的傅紅狐得到老夫子認可賜字定了三甲頭銜之外,這么多年過去卻無一人,能夠再次得到老夫子的垂青。
街道上,那手持紙扇喚為顏古的書生聽到對方的夸贊,臉色暗暗有些竊喜,任誰被如此追捧,心中難免不會自鳴得意。
但是讀書人謙遜含蓄的禮節(jié)卻是不敢輕易忘記,他微微咳嗽了幾聲正了正神色,大概心中還是有些自知之明,擺手作罷搖頭嘆道:“唉!章臺兄,莫要再開玩笑了!這三甲之名自大晉定都鳳祥以來便存在已久,可這六十年來也只有傅國相傅老先生得到一個人甲的名頭,在下也就些許讀過幾本儒家經(jīng)典的窮酸秀才,哪里敢奢望那夫子廟三甲之名?呵呵,這三甲舊事不提也罷了!你我權當此番出門開開眼界便可了”他說完微笑著用紙扇敲了敲對面男子的肩膀。
沅章臺聽到對方的話語,臉色微微有些暗淡,這三甲之名在當今天下讀書人心是何等的重要?
無奈這么多年過去卻是始終無一人可得其一字,確實讓全大晉的飽學之士汗顏??!
他伸出手將于顏古的紙扇撥開,然后微笑道:“顏古兄此言不差,此番也權當,鍛煉下自己這些年勤學苦讀的成果便是,我輩讀書人講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講究溫故而知新,更是講究君子坦蕩蕩,便是無三甲頭銜又能如何?只要手執(zhí)一卷書,我輩讀書人的氣節(jié)便不能斷了!哈哈!”。
此話一出,顏古頓時將對方高看了幾分,輕輕點頭表示認可,心中不禁升起了結交的想法,二人相互暢談隨后步入那正在舉辦文試的府衙之內(nèi)。
與此同時,大晉國的各州之內(nèi),均是開始鳴鑼敲鼓表示文試正式開始!
皇都鳳祥,大晉皇宮御花園之內(nèi),兩道身影相對而坐,各執(zhí)黑白靜靜落子。
“荀老不妨猜猜今年我大晉考生會有三甲之名出現(xiàn)嗎?”一位身穿淡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眉頭微皺平淡說道,男子手中捏著一枚白子,目光炯炯有神。
而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那老者一身黑色絨袍,面容有些枯瘦,絲絲銀白色的鬢角略顯滄桑之感,老者干枯如樹枝的手指緩緩捏起一枚黑色落在棋盤某處。
然后微微伸手攏了攏脖頸的衣領,方才開口說道:“這夫子廟乃是儒家的圣地,從古至今能夠得到老夫子開口的人并不多。陛下不必擔憂,如今我大晉雄兵百萬,列甲陳師勢不可擋,便是無那三甲之士輔佐又能如何?哼!我朝的國運又不全靠他儒家的禮教過活,即便是真出了一位三甲才人,也不過代表著我大晉國氣運更勝從前。為今之計,并非在于這文試之上,而是那兩界山的戰(zhàn)事,最近那邊已經(jīng)傳來了消息,說是伏夷那些蠻子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朝兩界山押運糧草,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開始發(fā)兵攻打兩界山了”。
黑袍老者說完,眉頭深深皺起,目光悠悠地盯著身前棋局,似乎在思索著對策。;
中年男子一聽次眉頭皺了起來,開始低頭沉思,少許開口說道:“周將軍可曾有消息傳來?”。
黑袍老者微微搖頭,隨后接過一位宮女遞過來的玉杯,聞著茶香輕輕抿了一口,笑著說道:“呵呵,陛下且放寬心放心,周將軍還是當年那個周郎,此次民間傳言根本不足為信罷了”。
中年男子也伸手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玉杯,手中靜靜把玩著那顆一直久久未下的白子,隨后再次開口說道:“周將軍于國有莫大功勞,可以說沒有他便沒有如今的大晉,聽到他未出事,朕心中也甚是高興,只是朕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慮不知能否請荀先生解惑?”。
“陛下不必多禮,老朽知無不言”老者恭敬回禮說道。
“外面所傳的周亞夫身患有不治之癥一事究竟是真是假?”男子淡然出口道。
此言一出,那黑袍老者眼眸開始漸漸瞇了起來,他目光看向那遠處宮門一處,在那里站立著一抹鮮紅的身影同樣是兩鬢蒼白。
老者緩緩起身回過頭對著男子恭聲一禮道:“陛下心中所慮老朽此刻并不能直言,只因此間牽涉太多,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大晉的國運變動,真要如此,那之前陛下籌辦巡天司監(jiān)圈養(yǎng)龍運一事便要無功而返了。老夫所能做的無非是保住我大晉氣運長久不衰,之后一段時間內(nèi),老夫將會回山一趟,大概有一到兩個月的時間無法再來看望陛下,這期間有關巡天司監(jiān)的一切事宜均由我那頑徒打理,還望陛下保重”。
大晉天子司馬弘聽到此話,心中不禁輕嘆幾許,淡然道:“既然荀老有要事在身,那朕也不再過多挽留了”。
“謝陛下!”
黑袍老者說完恭聲一禮,轉身徐徐離去。
在踏出朱紅色宮門的一剎那,與那道站立許久的紅色身影擦肩而過。
似乎略有所感,黑袍老者轉過頭對著此人微笑一禮道:“國相大人來的真巧,陛下剛才還有事要詢問國相大人呢,老朽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便先行告退了”。
在他對面的亦是一位老者,老人身披一襲鮮麗大紅袍,佝僂著脊背,微微瞥了其一眼,淡淡開口說道:“陛下有任何事情,自然會親自與老夫提起,無須大司監(jiān)代勞,不過老夫有一言到是要知會大司監(jiān)了”。
黑袍老者聽此,開始側過身子與紅袍老者面對而立,雙掌交叉腹部,昂首淡然道:“哦?不知國相大人有何事相告呢?”。
紅衣老者只是嘴角蠕動了少許,遂轉身便朝御花園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