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也不知道是哪里滴落的聲音,這地方理論上不可能漏水。
四周是一片廢土,沒有任何東西,就連泥土都是污紅色的?;牡刂?,躺著無數的尸體,尸體的死狀各異。
有的身上插著一把劍,側臉埋在土地中,雙目無神的注視著遠方,似在回憶什么,但是已經無力再去想。
有的仰面躺在地上,望著天空中的烏云。壓抑的天空低語著,好像述說著什么,述說著什么呢,沒有人聽得清楚,也沒有人去聽。
有的被開腸破肚,有的身首異處。
四面都是死人,無數的死人。
荒地似乎沒有盡頭,綿延的死尸延伸向天際,看不到遠處有什么。
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味,也不知道是血腥味還是尸體腐爛產生的氣味。這種氣味不好聞,令人作嘔,但是如果習慣了的話,也許也不是不能接受。
“滴答滴答滴答。”
無數的密集的滴落聲響起,原來不是漏水,是下雨了。
但是說起來,下雨的感覺應該和漏水差不多。
雨水沖刷著地面,卻沒有將這周圍洗凈半點。干裂的枯竭的血塊變得濕潤,到處流淌,使得四周變得更加污穢。
整片空間異常的寂靜,安靜得讓人找不到任何聲音,當然,除了雨聲。
“踏。”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像是一只靴子踩進了泥土的聲音,又或者只是微微移動而已。
順著聲音望去,在那里看到了一個人。
姑且能稱之為人吧,那是一個黑色的人形。
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寬大長袍。
說它不像是一個人,因為它全身上下都被一層黑色的物質覆蓋籠罩著,那就像是一層黑色的薄膜將它的全身包裹在里面。
看不到它的五官,只能從勾勒出來的黑色輪廓中看出它臉上的線條和身材。
雨水打落在它的臉頰,順著流淌了下來,在下巴上滴下來。
它坐在一片高地上,俯視著整片荒地,那些從它的腳邊一直延伸向遠處,躺著的一片又一片地尸體。
似乎是感覺到了身上的冰涼,它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陰沉的天空中無數的雨點墜落著,連成一片,遮蓋著它的視線。
在來這里接受考核之前,它還曾經是一個來自地球的普通人。
它不知道自己來這里多久了,應該有許多年了,至于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它就記不清了。它只知道,自己殺死了被召喚到這里的所有人,又或者說是所有生物,通過了考核。
殺了多少?它不記得了,幾萬,幾十萬,也許更多。
在殺戮中,它恐懼過、厭惡過、憎恨過、憤怒過、崩潰過,然而到了最后也只是剩下了深深的麻木而已。
它通過了考核,成為了那個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它將會成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使徒。
誰的使徒?
它不知道。
它只需要知道自己將會是一個使徒就對了,完成它要完成的任務。就是這樣,也只有這樣,這就是它的命運。無盡的殺戮,早已讓它失去了除此之外的一切東西。
而包裹在它身上的這些黑色物質,就是它的任務,也是它存在的唯一的理由。
這些黑色的物質叫做“惡”,它要負責去往各個地方收集這些東西,收集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帶回來。
同時,這些“惡”也能讓它變得更強,讓它獲得不死的永生,讓它變得更加麻木。
現在,它已經殺死了所有候選人,初步擁有了這所謂的“惡”,它在準備著接受,它的第一個任務。
“你好。”
它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聲音,這是這個聲音第二次和它交流。第一次是它剛到這地方的時候,其余的時間,它一直都只是在遵守著這個聲音留下來的一條又一條的規(guī)則在行動而已。
“恭喜,你通過了考核,現在你將是唯一的使徒,為我工作?!甭曇袈牪怀瞿信?,只是突然出現在它的腦海中,語氣生硬,沒有半點情感。
黑色的人影像是張了張嘴巴,許久發(fā)出了一聲低啞深沉的聲音:“嗯。”
無數年以來它一直在殺人,就沒有再干過別的事情,幾乎已經快忘了怎么說話了。
“那么我現在給你命名,初?!?p> “好?!?p> “我會賦予你強大的能力,使用你身上的惡,你可以重生,也可以強化你自己的軀體。你可以自行吸收周圍的惡,所以只要在有惡的地方你就不會死去,而你要做的,只是帶回我要的東西就可以了,有疑問嗎?”
初看著天空,發(fā)呆了半響,搖了搖頭:“沒有?!?p> “那你可以準備你的第一個任務了。你第一個要收集的惡是——戰(zhàn)爭。請達成召喚者對你的要求,獲得戰(zhàn)爭的勝利,并將你收集的惡帶回來。”
話音落下,初的面前出現了一扇被鐵鏈束縛著的大門。門發(fā)出了一陣掙扎似的悲鳴,鐵鏈摔落在地上,門扉緩緩打開。
同時,它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種完全陌生的語言,但是它卻感覺得到自己可以熟練的用這種語言溝通和書寫。
想來,這就是召喚她的那個世界的語言吧。
慢慢地將這種陌生的語言消化和理解完畢,初看著那扇門,沉默了半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說完,站起身,披著身上黑色長袍,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進了門里。
······
于是,在那大門開啟的一刻,從荒原中走來的使者,背起了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