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村其實很好找,就是宮夜羽跟林洛雪拍攝出鏡記者作業(yè)的那個縣里,而且是屬于緊挨著縣城的一個村子。
從縣城去布村開大巴車道路暢通的話只需三分鐘,騎著電動車哪怕道路不暢通十五分鐘也足夠的。那怕使用兩條腿,最多一小時。
這個縣距離市區(qū)不遠,說是郊區(qū)都有點欺負它了。
而布村以前是縣里的招牌村,因為全村都染布,遠近聞名。雖然現(xiàn)在染布業(yè)不比從前,卻也是縣里的全民小康模范村。
因為布村修鐵路拆遷補償,村民得了不少錢,也都搞死了染布之外的生意,而且還不錯。
在經(jīng)濟發(fā)展迅猛的今天,布村的先天優(yōu)勢在縣里屬于一騎絕塵,也是當?shù)胤龀值膶ο笾?,所以對于開發(fā)布村的染布業(yè)和經(jīng)濟旅游,縣里也是大力支持,并且還在考慮加大力度拉投資,建設除了染布之外的旅游業(yè)和田園養(yǎng)生項目。
學校給同學們定的賓館就在布村,屬于中小型賓館。
可是公交車到了以后才知道,給南方傳媒定的賓館有四處下水管道爆了,他們預定的房間被水泡了,一時半會也修不好?,F(xiàn)在大家大包小包已經(jīng)等在門口,得到這個消息都忍不住發(fā)愁。
路橋川從賓館出來眼見同學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望向自己,只能無奈的道:“賓館說有四條下水管道爆了,我們預定的房間被泡了?!?p> 肖海洋一聽急了:“一時半會修不好嗎?畢竟我們大包小包已經(jīng)到了?!庇囵┘敝ド蠋谝粋€舉手道:“待我問問有無分號,順便進去撒一泡尿?!闭f著人已經(jīng)跑進了賓館。
體委此時也道:“余皓撒尿我要瘋掉,不讓我住我想上吊?!绷致逖┞牶笪⑽⒁恍Γ骸案魑煌瑢W稍安勿躁……”接著是李殊詞也接話了:“手持器材不要打鬧。”于是鐘白也來上一句:“實在太閑可以補覺?!痹S連翹一見女生們如此積極,也來上一句:“原地休息等待余皓?!弊詈髣t是畢十三結尾,但見他嘆了口氣,搖頭無奈的道:“哎,莫名其妙無可救藥。”
這一個個的發(fā)著牢騷還挺押韻,宮夜羽無語的搖了搖頭:“你們這些人吶,畢業(yè)了不集體去德云社真白瞎這份默契了?!闭f完,宮夜羽還給路橋川使了個眼色,路橋川自然知道這個眼神中的意思,于是先讓林洛雪安排同學們簡單的吃個飯等他消息,他去別處打聽看看有無可容納他們這么多人的住處。
誰知林洛雪告訴了路橋川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由于酒店是學校直接預定的,所以錢也會直接退到學校賬戶里。剛才她已經(jīng)打電話向學校求助,但錢得周一才能批下來。這也就意味著,這兩天他們要自力更生了。
而且布村舉辦看見布村影像節(jié),村里的賓館肯定早就被頂了。如果他們這些人不嫌路遠,可以去縣城的賓館居住,那里肯定有房間。
“放心,咱們就在布村,山人自有妙計,相信我吧?!”
結果路橋川這一去就是許久,而同學們等在原地路橋川還沒等回來,卻等來了別校的同學。
余皓看了看手機,發(fā)現(xiàn)這附近的賓館已經(jīng)全部訂滿便跟林洛雪道:“班長啥時候回來?!”林洛雪也看了看手表:“快了吧,班長說他有辦法找到住處?!?p> “我不擔心班長找不找得到住處,我擔心班長還未回來咱班就跟別的學校打起來了?!?p> 余皓看著那些外校生不無擔心的道:“先說好,萬一一會打起來咱倆先控制住殿下。咱們都知道殿下的武力值,他要是真打起來必見血,那咱班在布村的拍攝就徹底報銷了?!?p> “可以”
林洛雪點點頭,跟余皓先行去到宮夜羽身邊一左一右的看管了起來,看著兩人湊過來,宮夜羽也沒看兩人,而是一邊看著前方的熱鬧一邊道:“放心,我不會動手打人的,你們用不著這樣看著我,我現(xiàn)在是看熱鬧的心態(tài),現(xiàn)在布村的所見所聞對我來說就是一本趣聞錄,是一段有意思的回憶。
你們別說,這些人還真有點意思,但他們的報應很快就回來的,你們別擔心。其實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尷尬處境,因為有句話叫:天欲使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這個學校的學生們離我們這是近的,別的學校還未過來,不然肯定更有意思?!?p> 目前南方傳媒面對的外校生的確只有一所學校的,對方學校嘲諷南方傳媒不請自來,還說南媒的老師太過囂張,跟村里領導溝通時囂張無比的說不邀請南媒這個影像節(jié)就沒有舉辦的意義。
因為沒有南媒參加的比賽,定然是個質量堪憂,毫無內容的比賽。
攝影班的同學聽聞惱怒,可也還算理智,沒有主動惹事。誰知這時后面又來了另一所學校的人,一見面就開始擠兌攻擊。攝影班被夾在中間,又氣又惱。肖海洋一聲令下,眾人拿起手中趁手的家伙。
眼見事態(tài)已經(jīng)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林洛雪剛想說兩句時肖海洋一把抓住了她在其耳畔小聲的道:“放心,一會我先上去挨打一下,然后我就躺地上,這樣我們打起來我們就屬于正當防衛(wèi)了?!?p> “對,各位注意我們不要先動手”
林洛雪提醒了一句,但鐘白也提醒大伙道:“但后動手的就別留余手了?!痹S連翹也跟著出謀劃策起來:“把他們放過來先。”
而李殊詞則哼哼了兩聲,一副我不好惹的架勢叉腰道:“我今年終于參與了。”余皓一見也湊過來問道:“妹妹,這又不是啥好事你這么高興干啥?”
“去年古鎮(zhèn)那次我沒參與就很懊悔?!?p> 殊詞去年在古鎮(zhèn)還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那時的她內心很害怕沒有參與。可這次不同,她的內心毫無害怕,甚至有些興奮。、
鐘白一見她這樣,立刻道:“你瞎蹦跶什么,一會在我身后或者去夜羽身后待著?!崩钍庠~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沖著鐘白和宮夜羽就哼哼兩聲:“哼哼,我很勇敢的,不需要你們護著?!?p> 面對這種倔強的殊詞,鐘白還想再勸兩句,卻被宮夜羽一把拉住:“算啦,小丫頭長大了、叛逆期到了,由著她吧?!?p> “哼哼,我不是小丫頭,我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別小看我?!?p> 面對李殊詞再次向自己哼哼,宮夜羽這次可沒慣著她:“知道嗎?你以前雖然是天然的呆萌,可至少那樣的你足夠可愛?,F(xiàn)在的你哼哼唧唧,完全沒了以前的呆萌,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子豬圈的味道,要哼哼你就滾回你的豬圈里去哼哼,你靠本宮近了本宮都覺得特別土,滾去那邊待著。”
“你,哼。”
面對宮夜羽的這番發(fā)言,李殊詞指了指他徹底沒脾氣了,只能任由肖海洋拉去了別處。
恰好此時幾輛大卡車突然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上面走來一個人。眾人定睛一看,竟是路橋川。路橋川得知現(xiàn)場的情況后,立馬一副大家長的姿態(tài),大聲叫來另外兩個班的頭兒。那兩個人本來就有些害怕攝影班的氣勢,聽到路橋川中氣十足的呼喚,便乖乖走上前去。
路橋川告訴他們,布村晚上照明不好,若要拍攝夜戲一定要有發(fā)電車。而剛好,方圓百里能租來的發(fā)電車都被他找來了。
這下那兩方人馬的班長瞬間沒了反駁的話,直接變成了個三孫子,急忙向南媒電攝班道歉,因為他們有夜戲,需要發(fā)電車。
而且拍攝加剪輯到成片只有半個月時間,如果因為發(fā)電車耽誤了進度,評獎的評委可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直接按自動棄權給處理。
于是那兩人乖乖賠了罪,又加了林洛雪的微信,這才返回了自己的隊伍里去籌集租賃發(fā)電車的資金。
待大家上車后,路橋川這才告訴大家實情。本來他是要給大家找賓館的,意外來到了一家能夠租借器材的鋪子,聽到了別校同學的一些談話,搞清楚了一些情況,便趕忙打電話給任逸帆,從他那里借來了八萬,租下了全部發(fā)電車,并找到了可以住宿的地方。
車輛在一戶民宅前停下,器材鋪老板向路橋川介紹,前面那人就是布村之王——王炫,年近四十,當年可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他那里有住的地方。
面對這個看似邋遢,實則有自己想法的人而言,王炫這里的確有很多空房間,他也不介意讓這幫人來他這里白吃白住,但收容這幫人來他這里白吃白的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他們拍片必須帶上自己,而且拍的片子必須要獲獎。
必須帶上他,還必須要獲獎。
面對這個要求,路橋川頗有些無奈,但還是邀請王炫當了自己這幫要拍片子的同學的制片人,答應在作品上掛上他的名字,獲獎了還可以讓他作為制片人上臺發(fā)言。
面對一心想獲獎的王炫,路橋川問他為何如此想迫切的獲獎時王炫坦言,這次拍攝活動包括之后的典禮,其實都是他受人點撥給村領導出的主意。
可村領導采用了他的主意,卻不讓他參加當評委,這讓他心里很不服氣。所以他便想著自己拍一部片子,來證明自己那無可取代的優(yōu)秀。
為此,他前兩天還買了好幾萬的器材,可卻發(fā)現(xiàn)不會使用。
對于這個解釋路橋川頓時語塞,哭笑不得。
夜幕降臨,路橋川將鐘白和一直提著行李的宮夜羽約到外面,來展示自己籌集到的軌道。
看著這段長長的軌道,鐘白難以置信,路橋川解釋道:“雖然班里帶的軌道不夠,但好在有今天那兩個班,他們租我們的發(fā)電車借了我們一些軌道,器材鋪老板和王炫老板的支持,加上自己班帶的。左右一湊居然就湊夠了二百米,相信有了這二百米軌道可以拍出很長很長的感覺了?!?p> “的確,推進加倒退二百米綽綽有余,甚至還感覺有些多了。”
宮夜羽看著這條長長的軌道向路橋川道:“路先生,你的想法很好,說實話,鐘白的這條片子應該由你來拍的。雖然豐老師讓你當總統(tǒng)籌,還說你可以不用拍片子,但他說的是可以,沒說一定不讓你拍。
布村這次辦的活動叫看見布村的影像節(jié),而所謂的看見二字其實大有深意,而王老板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在我眼中,你跟他是兩個極端,你是很喪,而他當年可是鮮衣怒馬的少年。
但現(xiàn)在,王老板的鮮衣怒馬已不在,唯有初心未改。如果你的拍攝題材是他,對你的人生會有啟發(fā)的。我希望你能有他鮮衣怒馬少年時的心情,卻不希望你活成現(xiàn)在的他。因為我希望你成功,不希望你失敗?!?p> 面對這條軌道,鐘白心里有些感動,有些話如鯁在喉,有些偏私人的話想問卻因為夜羽在場而不好意思問出來。但鐘白一直見宮夜羽拿著行李箱便問道:“殿下,你為何不將行李箱放回屋里?!?p> “因為我一會就要離開的。”
“離開,為何?!”
“這的住宿環(huán)境你也看到了,臟亂差到跟當年軍訓的地方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我在醫(yī)務室度過,吃喝住都不差。但這里連個室內衛(wèi)生間都沒有,我實在受不了?!?p> 宮夜羽笑了笑:“與其這樣,不如我去找個讓自己住得開心的地方,反正我在南媒附近的別墅離這里又不是特別遙遠。而且,我還有個地方想去,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去一下?!?p> 說完,宮夜羽看了看兩人,意味深長的道:“其實之前有些話想跟你們說的,第一次喝酒忘了,第二次約你們去茶藝社又讓你們的問題給耽誤了。但今天我看又說不了了。因為我覺得你們之間還有些話想說,所以下次吧?!”言罷,宮夜羽就拉著行李走了。
看著他走很遠后,鐘白向路橋川問道:“殿下究竟想跟我們說什么啊?!”
路橋川搖搖頭:“不知道,但他應該跟任逸帆說了些什么,所以任逸帆閉關了。我猜大概是一些為我們好的話題吧,畢竟夜羽不會害我們的。”說完他拿著對講機,示意對方開燈,然后水面上瞬間亮起炫目的燈光,照耀得人心蕩起漣漪。
看到這個美景,鐘白終于忍不住詢問路橋川他做這一切僅僅是為了班級,還是為了其他的。
路橋川不敢看鐘白的眼睛,只能將臉藏進黑暗中。見路橋川久久沒有回答,鐘白了然,隨即轉移話題。
看了路橋川的電腦,鐘白才知道,他曾經(jīng)填了一百三十七個報名表,還有那個隱藏在文件夾里的高清字幕版的視頻,其實是他要拿去評獎的我的一天。
對于獲獎,路橋川當然在意,可班長的責任讓他不得不去隱藏心中的野心和不滿。鐘白覺得夜羽說得對,便勸慰路橋川說豐老師讓他負責大家的出行,可卻并沒有剝奪他拍攝的權利。
路橋川若有所思,隨后他向鐘白承諾,自己安頓好同學們后,明天就去拍攝。
清晨,一匹匹的白布安睡在船只上,從江的那頭涉水而來,慢慢進入畫面。鏡頭有時走得比船只快,就像是時代的步伐;有時走得比船只慢,就像是傳統(tǒng)的不舍;有時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布匹上的白色紋理,像是這個村莊流淌的血脈。
這個鏡頭很美,也很迷幻,有了宮夜羽的提點和路橋川的幫助,鐘白終于把它給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