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筠還是笑,一是笑錢坊主年齡不大,卻老成裝扮。二也是真的喜歡這書坊的氣氛,十分貼近她的性格。
“師傅要回京了嗎?兩年未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外面,討了些什么好寶貝。”
少筠嘟嘴,心里也是想念她這個頑皮恩師的。
馬老自兩年前出京后,一直在南方活動,說是出游尋寶??缮袤迣懥瞬恢蓝嗌俜庑?,他愣是一封不回,只叫錢謙帶口信回來。
但是,交待給少筠的課業(yè),馬老是一分不忘,按時叫人來收。
少筠知道,做馬老的關(guān)門弟子,沒有那么的容易。
她還有一個大考沒過,估計師傅這次回京,就要考校于她了。
“馬老是快回京了,也就這幾個月吧。小姐,這些都是近些時候從江浙一帶尋來的專著。您先自己挑看,錢某人還有些事情先去忙?!?p> 錢謙回了少筠的話,就風一樣的走了,弄得少筠又是一愣。
這坊主,今日多少有些奇怪。
只見此時,偌大的書坊只剩她一人,滿桃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靜下心后,少筠站在書柜前,一本一本的挑看著。
正午的陽光透過棱窗斜射過來,落在她的身上。
細細看去,空氣中埃塵點點的浮在當中,與人共存。
美妙的午后,是該看書靜思。書中的一些奇怪言論,也引的她目不轉(zhuǎn)睛。
“原來你在這?!?p> 諧趣愉悅的慵懶聲音,出現(xiàn)在少筠耳畔。
“你!你怎么也在這?”
少筠轉(zhuǎn)身,驚怪的看著眼前的人。
今日不是清坊嗎?他怎么進來的?
“我在等你啊,你一個月沒出門,可苦了我?!?p> 玉澤邪魅的勾著唇角,慢慢的逼近。
他等了她一個月,這丫頭可算是出門了。
郁悶了這么久,真的是一見她,他心里就歡喜。
“你胡說什么?我怎么在哪都能遇見你?那日不是說了嗎?不要再見?!?p> 少筠退后幾步,心里打鼓,什么叫苦他?什么叫等她?
“你不見我,我來見你還不行嗎?我等了你一個月,今兒是來要謝禮的?!?p> 玉澤從未如此渴望,也從未如此糾纏過一個人。
自從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他就必須立刻出手,抓住機會,不能再松開。
然而,那日祖父說的話,也是喚起他希望的一味猛藥。
他和她仍然有著無限可能。她雖與敏源換了庚帖,可畢竟沒有落實什么。
他也看出來,少筠并不喜歡敏源的。
“什么謝禮?我也不欠你什么?!?p> 說一句,退一步,少筠將自己退到了墻底。
她驚慌的眼神,不停的閃躲,生怕自己溺于他的眼中。
“不欠嗎?我救你兩回,你不該還嗎?”
玉澤又靠近,完美的面龐,直抵到少筠的面前。
同時,他悄悄地撥弄著少筠身上的瓔珞,淺淺流光。
二人再次相距無間,互仰鼻息。
熟悉的檀香味,迷惑著少筠的心。
“那你說如何謝你,你說吧。”
一見到玉澤就失了方寸,少筠從來沒想到過。心碰碰亂跳,臉也因為他的靠近紅透了。
上次相見,她是迷糊的。然而,這次異樣的感受,她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爽快!我當然有要求。我近日喜歡上了金石書畫,要收點東西。不如,你就不定期的幫我鑒看,如何?”
聽了玉澤的話,少筠松了口氣。還好就是看東西,沒有過分要求。
“可以,到時你派人送來就是!”她爽快的應道。
“還有……”
“還有什么?幫你不定期看東西,已經(jīng)夠了吧!”
少筠蹙眉,下意識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忘了兩人所處距離的危險。
“我救你兩回,你看個東西就想還了?剩下的我還沒想好,等過些日子再定?!?p> 玉澤霸道的不容反駁,直將少筠要說的話逼了回去。
“你……”
少筠無力反駁,誰叫她確實是欠他的。
低首不語的她,睫羽翩然。
她這無力柔辜的小樣子,又讓玉澤不禁失笑。
“那日桃林相遇,你是不是把我認成了敏源?”
沒有了嬉笑,玉澤認真的問道。
“我……”
不知怎地,每當面對玉澤之時,少筠所有的羽翼都像被剪去了一般,話都說不出。
她不會撒謊,不說就是默認。
“前日給你的信,你為什么不回?”
玉澤再次咄咄相問,話里有酸有怨。他知道,她只回信給了敏源。
這叫他難受的不行,即使知道答案,他也要親自去問。
“你誆了笙哥兒送信,實在不應該。畢竟,我也是有婚約的人?!?p> 少筠不看他,低低呢喃。
“你那算得什么婚約?我只問你,你是否想好了,要嫁給敏源?”
已經(jīng)再不能靠近,玉澤認真堅定的看著低首不語的人兒。
“嫁給誰,我能說了算嗎?你快離我遠點……”
這問話驚到了她,他難道真對自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時間差不多了,玉澤也怕有人過來,不再逼迫。
“我明日要同四阿哥出門辦公,過幾日四阿哥府上再見!我想要你的答復,嫁給我如何?……”
玉澤似交待,又似詢問。
交待是給少筠的,詢問是給自己的,如果她不愿嫁給敏源,那么,她愿意嫁給他嗎?
“你說什么呢……”
少筠受不住玉澤深邃迷人的眼神和他勾心的話語,落荒而逃。
她是書也忘了換,課業(yè)本也忘了交,只扔下原地淺笑的玉澤。
拾起少筠遺落的課業(yè)本,娟秀小字映入眼中。
他寶貝般的將本子收起,貼放入懷里。
那地方,是心之所在的地方。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深陷于她。
_
_
飛也似的逃上馬車,滿桃竟然在車里睡著了。
“小姐,您換的書呢?”滿桃看著滿臉飛霞,兩手空空的小姐疑問著。
少筠眼神飄忽,暈頭轉(zhuǎn)向,他是問她愿意嫁給他嗎?
當下的情況,允許自己嫁給別人嗎?
身不由己的悲涼,直直的襲進她的眼眶。
“小姐,您怎么哭了?”
滿桃很少見小姐哭,柔軟的叫人心疼。
“沒事,回府吧!”
抹去淚水,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感受。
如果可以爭,她真的愿意爭一爭。
不為別的,只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