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靈在安平縣談?wù)撝畷r,廖川縣的書店里,黑暗中一聲輕響,老瞎子拄著拐杖出現(xiàn)在書架旁。
陳玉卿放下手里的書本,輕輕一掃,四周燭臺全部變亮,他抬頭皺眉道:“這里是那位神君的香火道場,你這樣闖進(jìn)來,不怕被察覺?”
老瞎子罕見的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那個無妨,憑神君的法力,暫時還是發(fā)現(xiàn)不了我的。我今晚來找你是有另一件事,尚州的暗流引來另一群人,頗有些棘手,最好是你去走一遭為妙。”
陳玉卿奇道:“除了那些個受劫自封的老怪物,天下間還有讓你也感到棘手的人物?”
老瞎子言語之間帶有一些深意:“并非是我怕那些小輩,而是由你來對付最妙,來人與你有些微細(xì)因果。你去了就知道!若是能收服,將來恐怕對你有好處。”
陳玉卿領(lǐng)會到其中意思:“既然你都這么說,我必然要去走一遭了!”老瞎子轉(zhuǎn)身消失不見。
多羅大將掀開簾子,走進(jìn)來到:“禪師,可要我代你去?”
陳玉卿搖搖頭:“不必了,這老家伙手段通天,已經(jīng)知道你的存在了。他點名要我去,肯定是與我有某些關(guān)聯(lián)?!?p> 在上宮城西北方,有一座蒼耳山,上宮城外的丹水河就發(fā)源此地。
這座山距離西京頗近,站在山頂就可以看到京畿道大平原。若是天氣晴朗,甚至還可以遠(yuǎn)遠(yuǎn)看到西京。
此山之巔有幾塊奇石,犬牙交錯寸草不生,山下零零散散幾戶人家,茂密的森林自山腰而下。
山外東側(cè)丹水河上游,一只小船順流向下緩緩駛來。小船并無艄公,速度不急不緩,倉頂有一面白帆,帆上有一幅怪異的血紅色圖案,似是蓮花又似是眼睛。
倉蓬里發(fā)出微微的燈光,無聲無息停在河道邊。船艙輕紗掀開,走出一位身穿白衣寬綢的妙齡女子。
其頭戴白紗,明眸皓齒,看起來好似天仙下凡,周身縈繞著一股飄逸出塵的氣息。若是凡人看到,只怕立馬會被迷得失魂落魄。
她輕輕一揮,小船化作一片樹葉,隨水流走。而后拿出一卷臨摹的地圖,看了看方向,向山前走去。沿途草木碰到她皆自動伏倒,頑石也悄然退開。
道路似乎在她腳底下顯得極為通暢,她一路穿山過林,漸漸朝南走。
行有一個多時辰,女子來到官道旁邊,再次對照了一下地圖,確認(rèn)無誤后,眼底露出一絲喜色。
她抬腳上前,剛要踏進(jìn)官道,忽然覺察到什么。女子微微皺眉,猛然轉(zhuǎn)身。
只見身后站著白衣的陳玉卿,他發(fā)髻未束,身形在寒風(fēng)下頗有些單薄,目光平靜至極。
女子好似并不懼怕,收起地圖,抿嘴一笑,自然間流漏出一種無暇美麗,頓時讓日月都為之失色。
一種無暇至純的意境在她身上彌漫開來,女子開口到:“怎么這荒山野地,竟然還能碰到一位先生?”眼眉之間的柔弱風(fēng)情,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連周圍一草一木似乎都開始被她吸引,不自覺形成一種莫名的氣場,籠罩了一大片范圍。
草木生機(jī)涌現(xiàn),野花齊放,詫然間,官道兩邊變成了一片溫和美妙的淡白花海。各色凡塵沒有的奇花異草,全部在此刻盡數(shù)綻放。
空中月輪發(fā)出透白色朦朧奇光,老樹被月光一照,頓時發(fā)芽抽枝,變得花團(tuán)錦簇。
清風(fēng)拂過,花瓣片片迎風(fēng)而起,白衣女子立在花叢中,形貌超凡脫俗更為誘人。
陳玉卿面對這些奇景并未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拂袖走進(jìn)一步,淡淡說道:“難怪那老頭會這么說,你的《自在天神通化生天女密法》是誰教你的?”
說完再度向前逼近一步,其身外三尺,所有超自然幻象盡數(shù)退去,恢復(fù)成自然夏景。
那種奇異氣場雖然籠罩住他,卻無法在他身外編制出一旁的妙景。
女子終于有些色變,微微低頭,眼眸中有一絲異色:“原來是同道中人,勸你知趣趕快離開。本尊還在不殺戒期,暫時不想動手?!?p> 剛剛還素雅縹緲的花海,迅速變?yōu)槌嗉t色,猶如滴血一般,極為詭異。枝枝葉葉尖銳生刺,變得惡行惡相。
藤蔓漸漸朝陳玉卿身外涌過來,他依舊神色淡然:“你能靠著殘缺的功法修煉到這種地步,也算不凡了,可惜從靈界入了魔道,白白浪費了你的根骨?!?p> “你主修《密印天妃經(jīng)》,輔修《大幻網(wǎng)神咒經(jīng)》,憑你的修為奈何不得我。你也不用再嘗試給你師門傳遞消息了,也不要妄想以幻術(shù)逃走,天魔傳音法在我面前無用,天女幻身法更無用!”
“這樣吧,我這么多年來,從沒有收外門弟子。你若是肯洗心革面,向天發(fā)誓改邪歸正,我可以指點一些你修行上的謬誤之處??傊粫屇愠蕴澋?!”
“你到底是誰!”女子被道破修行之法,神色一沉,微微有些色變。
從剛才開始,她就不斷用天魔傳音密法來通知師門,可是一直縱橫無雙的法術(shù)竟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而且她要發(fā)動天女幻身之術(shù),變出假身,真身先走??蔁o論她怎么施法,真身卻一直留在原地,沒有半點效果。
四周花海眨眼間化為一絲絲紅色觸須,越聚越多,地面冒出血水和諸多黑色人形怪物,齊齊朝陳玉卿撲過來。
陳玉卿絲毫不動,立刻被各種詭異的樹藤和怪物團(tuán)團(tuán)縛住,無數(shù)扭曲的血色觸手從大地之下伸出,將其往下拖拽。
“都是六塵幻象!你這么多年修煉,還是只會這點幻術(shù)本事。當(dāng)年我那些對手施展出來,可是能夠改天換地的,你這些太差了?!标愑袂渖焓忠粨],虛空輕輕一抖,這些血色怪物頃刻間被沖散瓦解。
幻象好似鏡面咔擦一聲破碎,花海月輪隨之一同消失,場景重新恢復(fù)成普普通通的官道谷地。
那女子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后退幾步,扶住旁邊的樹枝,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不可能的!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如此了解我的法門?”
陳玉卿搖搖頭,并未回答。女子心覺不妙,忙一個閃身,竄向來路幾百米之外想要逃走,但走的如此輕松,反而讓她覺得不對勁。
她下意識回頭一看,只見陳玉卿停在原地不動,神色清冷。
女子頓時覺察到大難臨頭,仰頭一看,一張巨掌正鋪天蓋地往下壓來,隨即她眼前一黑,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