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敗家子啊
陳氏典當行。
面對很快就來嘗還了一百貫的趙誠,自來號稱面癱的老陳頭臉頰居然抽搐了幾下。那像是他想表達驚訝,卻是臉部肌肉不配合、因為太久不懂散失了功能。
趙誠覺得這老頭碉堡了。
“趙小哥,此番的精裝冊上市賺了多少?聽說第一日就賣空了?!?p> 那個膀大腰圓的打手饒有興致的問。
“不多不多,大約七十多貫。”
趙誠一百擺手,把老陳頭遞過來的所有手續(xù)畫押后,付清了全部欠款。
現(xiàn)在相當于趙誠自己擁有一百三十多貫的“巨款”了。
完成手續(xù)后,老陳頭抬起書本不理會人了,少頃卻見趙誠杵著不走,老陳又放下書本面無表情的看著趙誠。
趙誠一副敗家子的模樣道:“老陳,《蘭若寺》精裝冊的后續(xù)出版運作權,你愿意花多少錢買斷?”
老陳和打手面面相視了起來。
隨即打手不懷好意的道:“精裝冊上市沒事先知會我們,我個人認為影響了你賣給我們的茶坊連載收益,關于這事你怎么交代?”
趙誠道:“你拉倒吧。和順茶坊聽連載的是什么群體你比我清楚。買精裝冊的是什么群體你更清楚,這兩群體不交差。已經(jīng)買了書的群體,絕對沒時間和精力去口述故事給窮人聽,這是一定的?!?p> 見老陳頭微微點了下頭,表示認可這個說法。打手也就不再說了。
接下來,老陳滴答滴答的開始撥動算盤后,差不多對趙誠比劃了一個指頭。
打手代為回答:“每集一百貫,買斷《蘭若寺》精裝冊的后續(xù)出版收益?出一集給一集,故事完結則自動結束合約?”
趙誠果斷點頭了。
大客戶,絕對的大客戶!
老陳雖然面無表情卻覺得小趙真不是蓋的,的確是干脆的優(yōu)質(zhì)客戶。
啪的又拍出了一張協(xié)議在柜臺上。汗,這老家伙幾乎什么協(xié)議都有,或者是他精于計算,已知道趙誠會把這個業(yè)務賣斷,于是提前準備好了協(xié)議。
趙誠看了一下又道:“老陳,一百貫一集的話你肯定會遭天譴的,你到底知道這事不?”
老陳頭翻翻白眼收回了協(xié)議,不理會趙誠了。
趙誠道:“好吧算你狠……這個價格買斷,區(qū)區(qū)池州城你當然會虧本,譬如評書連載每月四貫你也是虧本的,只是說,你有資源和渠道在附近其他縣運作,而我沒有對吧?”
那膀大腰圓的打手皺眉道:“你到底賣還是不賣?”
“賣是要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做敗家子。說起來我的利益基本最大化了,剩下的利益不是我的能力能吃下的,那當然要讓位?!?p> 趙誠一邊吐槽一邊按手印,又完成了《蘭若寺》實體書出版收益的賣斷協(xié)議。
老陳頭又和打手面面相視了起來,這家伙幾乎每次都要吐槽,有趣的是他敗家的確是把好手。
趙誠仍舊不走,又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還清了你們所有的債務,自有資產(chǎn)一百三十貫,另外手握關于《蘭若寺》的兩份賣斷合同,以此背書,你們能貸款多少給我?”
老陳又開始滴答滴答的開始撥動算盤,看的人眼花繚亂。
少頃,老陳頭比劃了四個指頭。
“四百貫?!?p> 與此同時老陳又拍出了借款協(xié)議,遞過毛筆。
趙誠看了一下利息降低了。
那個打手解釋道:“經(jīng)過多次合作,你算是我商號優(yōu)質(zhì)大客戶,你積累了人品的同時,即意味我陳氏商號在你身上的經(jīng)營風險降低,于是利息降為兩分?!?p> 趙誠看了一下沒問題,果斷按了個手印,于是現(xiàn)在,手里的現(xiàn)金流擴大到了五百多貫……
對趙誠來說《蘭若寺》只是試水,利益不是目的,造成噱頭、打響名氣才是初衷。
真正的利益是利用現(xiàn)在更大的現(xiàn)金流,運作下一個早在醞釀的劇本《歡樂三國》。
趙誠早就發(fā)現(xiàn)這些小白對三國故事的偏愛,也發(fā)現(xiàn)了這時代的茶坊幾乎都流行講三國話本,受眾很多很大,但有幾百個故事版本,卻講的都無一例外的爛。
而歡樂三國的收益,很大程度就取決于《蘭若寺》的火爆程度。
趙誠自己是不可能運作到現(xiàn)在的火熱程度的,只有老陳頭這奸商有這樣的資源和渠道,所以賣斷給他,他才會盡全力運作。
那么他越賺錢,也就等于趙誠正在醞釀的《歡樂三國》預期收益會越大。
道理和后世也差不多,巔峰時候番茄程東的新書還沒影子,就提前有游戲商大幾千萬買下改編權,價格是依照他們的老書人氣定的,同時也有資本紛紛涌入后所產(chǎn)生的溢價效應。
不是說一定要從事這行業(yè)趙誠才能賺錢,只不過趙誠的最終目的也不是錢。
最重文的北宋時代里,有否著書立說,有多少人知道你,有多少粉絲,這些相比其他朝代重要的實在太多太多,已經(jīng)完全不是經(jīng)濟利益范疇的問題。
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免死牌,著書立說的大文客有了相當?shù)拿麣夂褪鼙姾?,在北宋也基本是不會死的?p> 這就是大宋。
資本林立,最有可能觸發(fā)工業(yè)化、最不像封建社會的一個封建社會里,根由就在于對讀書人太過病態(tài)的寬容。那么只要老孔信徒的話語權存在一天,就始終很難跨出工業(yè)化的那最后一個門檻。
在“有機器者必有心機”的思想指導下,農(nóng)耕文明又在弱宋的腐儒光環(huán)限制下,就很難避免被胡人輪1奸的局面。若是其他時候那也就不管了,其實被日幾下也死不掉,但這個年景基本病入膏肓,沒多少年時間女真狼群它就能打進東京去。
工業(yè)化并不是簡單的把基礎原材料大幅降價、把農(nóng)人大規(guī)模集中培訓為工人那么簡單。的確有了這兩點它就能叫工業(yè)化,但卻是屁話,那得有人聽你的,要有人信你的。
要讓他們聽趙誠的,得先讓他們知道趙誠這個人,然后慢慢的接受,進而喜歡趙誠才行。否則就是然并卵。
就是這個原因,劉都頭他就算有刀也管理不好服役的那群民夫,人家不聽他不信他。不過他們后來慢慢的信了趙誠,這就是差別。
在那個河道工程的小場景中,趙誠就是工業(yè)化模式。老劉就是封建模式。
要轉變模式根由在于思想。于是又回到掌握筆桿子的文人身上來,其實這才是文人應該干的事。
斗爭有兩種,一種是不對稱,即不和秀才對噴,派個當兵的去把秀才嘴巴打歪。但顯然北宋完全沒有這種土壤,于是就只剩下另外一種嘴對嘴,這就表現(xiàn)為北宋時期文人的黨爭。
莊子慧子這兩杠精間的嘴炮永遠不會有輸贏,最終誰也說服不了誰。差別就在影響力,簡單說就是有多少人聽你的,有多少讀書基數(shù)。
這是著書立說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