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嘆息一聲,捂著傷痕累累的右臂,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鮮血蜿蜒,片刻就染紅了身下的地板。
戰(zhàn)至此刻,任憑氣機(jī)如何封鎖鎮(zhèn)壓氣血也不成了,傷口在一次次的震蕩中反復(fù)撕裂刺激,想要再鎖住已經(jīng)不是剛開始那么簡單的事情了。
任青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她看著提刀獰笑而來的許定陽,臉上一片痛苦。
手臂,鎖骨,后背,傷勢一處比一處重,她腦子里就是一陣昏沉的眩暈,任青知道這是因為失血太多的緣故,可就是這樣糟糕的地步,自己也未嘗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她垂下了頭顱,閉目努力平靜心神,識海處動蕩的氣機(jī)也由此而緩緩平復(fù)。
雖然得到魚九陽親口解釋的定心丸,可許定陽仍帶著一份謹(jǐn)慎和小心,也許是因為天生的戰(zhàn)斗直覺,他看著跌坐在地上死氣沉沉的任青,心中反而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他是軍中提拔過來的青年翹楚,深知獅子搏兔亦盡全力的道理,長柄大刀在腰間橫旋倒轉(zhuǎn),刀頭在空中發(fā)出深沉的虎咆,一刀遞出!
許定陽這一刀蓄勢而出,一刀斬下時背后便隱隱有蛟蛇虛影時隱時現(xiàn),撲面的狂風(fēng)將塵土吹的四下激揚,任青滿頭青絲如瀑飛舞,就連背對朱雀門而立的魚九陽都點頭贊許:
“此戰(zhàn)過后,陛下身邊要多一位當(dāng)世一品了。”
吞月長刀當(dāng)頭斬下,只聽“鐺”的一聲悠遠(yuǎn)長吟,長刀懸停在任青頭頂寸許之地,被一只纖細(xì)的小手死死扣住了刀背!
許定陽瞠目結(jié)舌,因為一手捏住自己這吞月長刀的去勢,已經(jīng)不是人力能夠辦到的事情了,可偏偏任青卻做到了。
她憑什么?
當(dāng)世一品,人間法相!
魚九陽面色陰沉的望著任青背后的法相虛影,眼神之中一片的驚疑不定。
世間功法但凡修至一品絕頂境界,功法中暗含的真意虛像便會與體內(nèi)顯化于現(xiàn)實之外,在冥冥虛空之中感受天道加持,坐擁無上偉力。
仿佛是回答許定陽心中的疑惑,任青身后一個黑甲大漢的虛影,無聲凝結(jié)顯化,長發(fā)飛揚!
許定陽發(fā)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大吼,吞月長刀之上光芒暴漲而出,身后蛟蛇更是盤繞于虛空之中無聲嘶吼,可是這位軍中高手的所有努力,都在任青身后那個黑甲大漢的虛影前毫無作用。
扣刀的手,紋絲不動!
任青仿佛是被許定陽的怒吼聲吵到了,跌坐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晃,背脊處的龍椎脊骨噼啪爆響,好像是向天地示威的伸了一個懶腰。
就像是詩里描述的那樣,力拔山兮氣蓋世。
轟隆一聲巨響,任青僅剩的一只完好的左手,輕飄飄的扣著那咆哮的吞月長刀,將刀頭狠狠摁在了地上!
整個朱雀城門都仿佛在這一摁之下抖了三抖。
許定陽如遭雷擊,長柄好像被注入了一條蛟龍,在手中震顫不休,狂震的大力幾乎就要握不住,他痛哼一聲,終究還是將這柄愛刀給握住了,代價是內(nèi)府臟器在這股震蕩下破裂出血!
幾乎用著咬碎鋼牙的狠勁,需爭議提刀卷殺,任青這個人已經(jīng)如鬼魅一般欺身近前!
那個好似神魔,蔑視天地如無物的黑甲大漢終于消散開來,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虛影!
這是什么功法?天下間還有能修出兩個法相的功法?
不等許定陽在想什么,任青勢若雷霆的與許定陽擦身而過,左手在空中打了一陣恐怖的音爆,依次斬?fù)粼S定陽的腰腹。
楊門,一馬三刀!
腥臭的血水和破裂的臟器潑灑一地,身材高大的許定陽竟被任青攔腰斬成兩截,那柄至死也不想松手的吞月長刀,也終于高高的脫手拋向高空。
魚九陽在看到任青法相虛影顯化的那一刻,瞬時渾身黑煙噴薄繚繞,一步電射向前,氣勢洶洶的殺向任青,不過任青這錯身而過的瞬間發(fā)動的太快,等魚九陽殺到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
來不及救援的魚九陽,一貫冷漠的臉上終于顯露出怒相,他一聲怒吼,雙掌卷動起浩如煙海的可怖黑氣,直撲渾身血跡的任青而去。
任青右手已廢,僅有的一只完好的左手卻是不著不架,只是伸手舉到頭頂,雙目微睜,好似陷入到了睡夢中。
“啪”的一聲,吞月長刀自高空落到她舉止頭頂?shù)氖终浦?,這柄八十一斤重的長柄大刀,在認(rèn)清手中卻好似羽毛般的輕巧靈動,只需一只單臂握著,便對夾帶著浩蕩黑煙直撲而來的魚九陽,一刀斬下!
這一刀,沒有許定陽那般氣勢萬千的霸道絕倫,刀頭在空中輕巧的劃了一道半圓,僅帶著些許青光的刀頭,徑直劈開了魚九陽的浩蕩黑煙掌力,就如真正的劈波斬浪似的,余力不絕的直撲面門。
魚九陽翻身避開,隱隱約約并不如何強勢的刀芒斬在了宮城的地板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
這位名傳天下的四大宗師心中又驚又怒,因為任青方才黑甲大漢的法相虛影,再到白袍女將軍的法相顯化至今,任青又換了一個全新的法相。
以他幾十年來通讀皇宮武庫的淵博底蘊,竟也不知道任青修煉的是什么功法,或者說這天下真的有能修行百種法相的神功?這未免太不可能了吧?
“你這是什么功法?”
面對魚九陽的疑問,任青絲毫不為所動,整個人似乎陷入到一種玄妙的狀態(tài)意境之中,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只有在吞月長刀入手之后,她一直半開半合的雙眸才猛然睜開了幾分,卻是殺意十足叫人望之生寒。
“峂!”
的一聲悶響,任青將手中長刀狠狠貫穿了腳下的石板,激起一陣飛揚的灰塵,而她就在這飛揚的塵土中沉腰坐馬,任憑那柄長刀豎立在石板上也不去管,僅剩下一只完好的左手?jǐn)堅谛厍啊?p> 魚九陽嚇了一跳,以為又是什么不出世的神功奇招,于是凝神戒備也不敢妄動,誰知任青不去提刀反而攬在胸前的左手,空蕩蕩的不僅沒有絲毫凝聚氣機(jī)的跡象,反而是做了一個攬胡須的動作。
???
你一個娘們攬個什么胡子?
嚴(yán)陣以待卻感覺是收到了任青戲耍的魚九陽,頓時怒火蹭蹭的往上冒起,面無表情的對任青道:
“兔崽子,耍我呢?”
任青一言不發(fā),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只有身后一位青袍赤面的大漢,鳳目微閉,不怒生威。
武圣,關(guān)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