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塵土彌漫激揚,任青一步蹬出就如神話中駕云而起的仙人,速度提升何止一倍!
這等威勢之下,直接將那些本來就不太情愿圍堵的官兵,更是嚇得不敢近前。
“無量天尊,任大家已經(jīng)是天人境界,何苦殺戮這些凡人?”楊止鴻悲天憫人的話語在任青耳邊響起,只是任青只當(dāng)他是在放屁!
單手握在槍桿中段,用力一擰,槍身通體瞬間如過電流,顫抖低吟不休。
這槍身震顫的長鳴不似長劍那樣清越悠遠,反而有些混亂嘈雜。
任青擰腰旋身,好像將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在了手臂之上,長槍的顫鳴聲剎那如注入靈魂,嘈雜的長鳴頓時熾烈起來,竟演變成了類似百鳥鳴叫的巨大聲響!
百鳥朝鳳槍!
任青這次也算是全力出手了,將手中長槍化作了一道電光投擲了出去,大喊道:“不想死的,都給我躲開!”
這跟長槍上帶有的異象早就嚇傻了周邊的兵將,就算不用任青開口喊也沒人敢攔下這勢若雷霆的一槍,立刻就散了個干凈。
這勢大力沉的百鳥朝鳳槍還未命中任何人,圍堵的官兵已經(jīng)跑了個一干二凈,露出一堵潔白的墻壁。
她沒想過殺人,只想打破墻壁逃走!
方才反應(yīng)過來的人們念頭還沒有轉(zhuǎn)完,就見長槍轟然已經(jīng)撞破了刑部的高墻,激的漫天都是碎石塵土。
任青狂奔的速度不減反增,雙手護住頭臉,一頭扎進了塵土之中逃之夭夭。
真是一群廢物!
張若虛眼神之中怒火中燒,抓著長匣的手指泛白,將這堅硬的木頭抓出道道裂紋,可見心中是動了真怒。
“組織敢打的人手,抓住任青給你們連升三級,賜爵封地,抓不住,主官連坐!”
沖出大牢的任青并沒有擺脫身后兩位道教大真人的追殺,任青沒有高來高去的逃命奔走,反而是身法靈活的游走在行人眾多的大街上,讓這兩個心懷慈悲的真人不敢隨意出手。
好歹也是在京都九流之中混了好些年的梨園當(dāng)家,京中有哪些地方人流擁擠,氣息混雜紊亂的地方,任青就往哪里走,她情知就算借著人流出了城,也只不過是將戰(zhàn)場從城內(nèi)轉(zhuǎn)移到了城外而已,倒不如借著這里的地形將他們甩開。
打定主意之后的任青也不用施展什么身法步法,只憑自己靈敏機動的反應(yīng)在人群之中如魚得水的來回穿梭,人潮擁擠中,她的腳步竟是一再的加速,幾乎肉眼都跟不上她的移動。
可是追殺她的兩位有道真修并沒有因此而失去任青的蹤跡,反而是高坐于云端,神念氣機遙遙鎖定住任青的氣息,到了他們這等境界之后,很多東西都變得有些似是而非,就如眼下這場追擊。
放到凡俗的境界當(dāng)中,那任青這番動作八成是要追丟的,可放到他們這等天人境界就不是那么靈通了。
因為天人境界的氣機神念無形之中已經(jīng)和天地產(chǎn)生共鳴,就如世人眼中尋常的山水雄峰,在他們看來便能看出諸多天地間自然形成的氣脈與靈韻,他們看待事物與問題的方式已經(jīng)和凡人不同,任青這點小手段自然逃不開他們的法眼。
察覺到這種情況后,任青也不在秀自己的身法了,她站定在人群中仰頭望向湛然高空。
雖然肉眼看不見這兩位道教大真人的蹤跡,可是冥冥中的無形氣機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任青他們就隱藏在云層深處,默默的盯著自己。
這種甩脫不了的感覺讓任青很厭惡,可是也沒有什么辦法,她一槍迫開墻壁之時為了能更好的混進人群,連把武器都沒有帶,就算是想要拼命都沒有那個資本。
思索了片刻后,任青忽然想到了一個注意,道家這等有道真修,各種手段玄妙無比,可是這種仙家手段也不是天下無敵的,它們最怕污穢。
整個京都之中最污穢的地方,莫過于下九流行當(dāng)里倒夜香了,說的文雅一點就是五谷輪回之所,用這東西來破道家神通可謂無往不利,可問題是實在太臟了。
眼下任青也完全沒有到那種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
打定主意,任青也不在人群之中來回穿梭了,直接輕身提氣,背著洪七在屋頂御氣疾行。
像她這種境界的人交手,余波對凡人的傷害太大,沒有七八成的把握這兩位道教真人是不會輕易出手的,所以任青大膽的御氣上了寬敞的屋頂,全力奔走。
高空隱于云間的楊止鴻與方幽明相視一眼,都有了在此刻出手的念頭,他們雖不知任青為什么忽然改變了方式,大張旗鼓的顯露出身跡要做什么,但有一點他們是明白的。
那就是不能讓她達成目的!
因為先前無論是在地牢通道之中,還是刑部大院,兩次貌似都很棘手的局面都被她一力打破,如果任由她施展,說不定真的能在兩位真人眼皮底下走脫!
楊止鴻手中浮塵一散,一縷肉眼不可辨的晶瑩塵絲如靈蛇捕食獵物,猛然卷向屋頂奔走的任青,后者在楊止鴻手揮拂塵之時便有所感覺,奔行的腳步不停,旋身似蹁躚舞動的靈鶴,一改先前奔行時的迅猛快速,反而變得優(yōu)美靈動,仿佛在隨風(fēng)合舞。
“到底是陸地天人境的修行者,沒了通靈法劍與天地氣機共鳴,竟也能逃過老道的紅塵萬束?!?p> 楊止鴻看著下方翩翩起舞狀躲過自己得意法術(shù)的任青忍不住贊嘆了一聲,臉上并未有在意的表情,手中拂塵卻是無風(fēng)自動,剎那間無數(shù)絲線自虛空穿梭蔓延,從四面八方各個方向朝著任青撲去!
任青在屋頂奔走如風(fēng)的身體猛然頓止,像是一尊表達力學(xué)完美的雕塑似的,在空中踏步的瞬間就被定格在那里動彈不得。
身后法相幻滅交替,一尊須發(fā)飛揚的黑甲大漢張嘴無聲的仰天怒吼,任青立身的屋頂上,方圓十丈之地的屋瓦寸寸碎裂成粉,宛如被一雙無形巨掌重重摁下,塵土彌天。
力拔山兮氣蓋世,面對天上仙人,又當(dāng)如何?
任青手腳之上纏繞著重重的白色拂塵絲線,她緩慢的運足氣力,被牢牢束縛的身體四肢動作由慢到快,將四周無數(shù)絲線拉拽的咯咯直響,好似隨侍都能崩斷一樣搖搖欲墜的纏繞在她身上。
楊止鴻此時面色終于凝重了下來,身后三清法相莊嚴(yán)肅穆,已將一身道行催發(fā)到了極致,可眼下屋頂上當(dāng)任青仍然在重重絲線的纏繞下動作緩慢而堅定的前行,仿佛無論什么都不能阻止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