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想那么久,想起來了么?”赫連玨咧嘴笑著。
而提著槊猶豫了片刻,王伊寧終于開了口道:“…當(dāng)然,不過我跟你…絕不是一路人,你記著他,那是你跟他的恩怨,與我無關(guān)!再說,你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帶劍追殺著這二位、已傷重不堪之人,又該怎么說?”
赫連玨笑道:“哦?我說了,是門派恩怨,你最好別管?!?p> 王伊寧當(dāng)是“嘁!我還偏就管了!”冷嗤一聲、便提槊回來,繼續(xù)對準(zhǔn)赫連玨咽喉處道:“若不肯說的話,就趕緊滾吧!”
赫連玨聽罷、笑容瞬間僵住,再瞧見脖子前的槊尖、眉頭更是深蹙起來。
這一刻,現(xiàn)場登時安靜了住。
劍拔弩張的氣氛,使這短暫的安靜顯得竟有些冗長。
“行吧…哼?!?p> 赫連玨開口打破了安靜,“看在你王伊寧的份上,我今天就先放過他們兩個。不過下次讓我遇上…你們就沒那么好運氣了!”
王伊寧抽槊回手,赫連玨也當(dāng)即爬起身來。
隨即,在眾目注視之下、只見他踉蹌的爬去拾起了劍,而后便沿下山路一溜煙地跑了。
“下次要是我,你也沒今天這好運氣了!”
看著這家伙逃跑的背影,王伊寧不由嗤笑一聲。
……
片刻后,眾人匯聚在半里路外、山上的小瀑布前。
為避免與那赫連玨再碰上、加之這一老一少正傷重著,王伊寧便特意帶著他們回了瀑布下的休息處,正巧此刻,阿浩、呂大哥他們也醒得差不多了。那位大叔帶著少年、找了一水潭邊的巖石坐了下來,開始包扎起傷口來。
在王伊寧講述下,眾人皆紛紛暢聊著、了解著這其間的狀況。
據(jù)他們所說,原來這位大叔名喚‘西門華’,少年則叫作‘西門臺’,兩人是父子,都是南邊游鱗谷游鱗宗的弟子。
而由于游鱗宗正是西門氏的家業(yè),是故,兩人也勉強算是‘宗族子弟’,只是與王伊寧一樣,都在族內(nèi)沒什么地位而已。
且更巧的是,游鱗宗與王氏一樣、都是專門修習(xí)長桿兵器的,只是沒有白蟒山王氏那么出名。
適才他們見到王伊寧化繁似簡、超長的九尺槊竟使得如此輕易自如時,在后方都震驚了許久…
之后,西門氏父子又介紹起了他們的‘游鱗宗’來:
游鱗宗所建立在的游鱗谷,是江州西南部一座寬廣、險峻且幽靜的石林峽谷地。
而那里景色非常優(yōu)美,群峰朝天而豎、仿佛一顆顆虎牙般鋒利,站在當(dāng)中仰天長看,幾乎讓人以為天空都要被撕裂般…
但不幸的是,這游鱗谷毗鄰著劍林沙漠,其間距離不過百里。
這座燕巒山,算是一個中點。
正因如此,西門氏游鱗宗的地盤長久以來、都遭到赫連氏劍林宗的覬覦…兩家勢同水火,已彼此間斗了不知多少年了。
說到這,王伊寧也明白了,他們遭到赫連玨的追殺,也已不再需要原因。
眾人在瀑布前邊休息著、邊聊了許久,多是更有江湖經(jīng)驗較多、作為隊伍首領(lǐng)的呂白與那位‘西門華’大叔說得多些。
見時辰差不多了后,眾人也都笑著起了身;
下山不止一條路,西門氏父子要往南,而王伊寧他們往東,是故便要在這分道揚鑣了。
眾人彼此互相恭敬作揖道別,而后便就此別過。
只是那少年西門臺,看著與自己同齡的‘伊寧大哥’,眼神中已充滿了敬畏與傾慕。
……
當(dāng)天,五少年們駕著飛馬馳騁、在當(dāng)晚趕到了洛郡。
洛郡的規(guī)模可說是不小了,雖然沒有雪城大、但也算是王伊寧和武浩離開雪城后到的最大的地方了。
少年們趁著熱鬧逛了一番洛郡的夜市,吃了些夜宵,見時辰差不多了后、便找了個客棧落了腳。
次日,八月二十,少年們起身、繼續(xù)行程。
盡管仍有幾百里的路,可畢竟已經(jīng)換回了馬,比駱駝快得多了——當(dāng)天早上、他們離開洛郡,便直接穿過了牛頭山、濯陽谷。盡管洛郡的街巷四處貼有告示,說這地方可能有盜匪出沒,不過隊伍里有這么幾個‘高手’,少年們并沒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他們也沒有遇上。
出了濯陽谷、便回到平坦得多的浩廣原了,而后一路飛馳,終于,少年們在午時時分來到了京畿。
馬蹄飛踏了許久后,盡管離京城還有些距離、鋪砌著石磚的官道已經(jīng)出現(xiàn),隨著正東的方向,一路綿延而去。
不久,隨著疾馳的前進,石磚官道也愈發(fā)的密集…
終于,在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上,眾人終于看見了那與地平線一道緩緩‘升起’的一條紅色的線,那正是京城排列百里的城墻,還有屬于駐京黑翳軍的旌旗。
城墻上排列整齊的血色旌旗正迎風(fēng)獵獵的刮動著,百里外即顯示出了它獨有的氣派…
丈大的巨石一塊塊堆壘、砌成了泛古青色的城墻,再漆上一番赤紅,那看著心悸的威武感、更令人是無時無刻不感覺到,這天下獨尊的‘第一大城’、王朝京城的豪奢與繁華,以及那厚重的歷史感…
王伊寧與武浩的心情已是愈發(fā)激動,尤其是王伊寧。
兩個山野少年,這回是終于見到了這‘如有二十多個雪城般大’的京城了。
而沿著路一直走,官道也在慢慢的拓寬著,最終在接近城門的區(qū)域附近,已有了近十丈寬的規(guī)模。
數(shù)里開外便已出現(xiàn)行人,來往過客乃是五花八門,富豪商賈、劍士刀客,各式馬匹行人相繼走來,而靠近了后、更是愈發(fā)聚集,乃至僅僅是城門外的一條路上,都顯得水泄不通起來…
而進入了人潮中后,少年們也只能一抽韁繩、讓馬兒放慢步伐行走,只因越來越擁擠、沒法再飛馳了。
城門前則有穿著黑甲的侍衛(wèi),與王伊寧記憶中、六年前在石堡里見到的陛下身邊的那幾人,裝束是一模一樣。這些士兵們正在對出入城門的行人們一個個的盤查著,拉車的、背包的、扛貨的,每個都搜查得清清楚楚,進城的每個人甚至還需交上些銀兩…
而城門前官道的兩邊,還有許多賣各類瓜果蔬菜的小攤,挑擔(dān)的、唱戲的、賣藝的,在城外已成了一條小街了。
赤紅色的城墻還貼著不少的告示,有些是純字的,有些畫了圖像、貌似是通緝著誰。
看來,這確是京城無疑了。
而來到了城門附近,王伊寧也一抬頭,見到了那大匾上漆紅的三個大字:
‘寰羽門’。
王伊寧當(dāng)即一轉(zhuǎn)頭向呂白:“呂大哥,這…”
呂白笑著道:“哈哈,伊寧,終于見識到了吧?這寰羽門,還只是京師九門的其中一個呢。按說我們應(yīng)該走北邊的兩個門比較近,可那倆門不供平民百姓出入,沒辦法,也只能繞來西邊的寰羽門?!?p> 勞仁關(guān)道:“呂哥,給伊寧小弟說說另外八個門叫啥唄?”
呂白這會卻搖搖頭苦笑道:“阿達,你就別損我了,不過是些門的名字,誰去記得這個呀…這個‘寰羽門’也只是因為常走,才記得住而已…”
“哈哈哈…”
“哈哈…”
少年們一邊有說有笑著,一邊已緩緩排隊來到了城門下。
黑甲士兵持槍走了上來,呂白當(dāng)即笑著點點頭、隨即取出了一串叮當(dāng)作響的銅板,交到了他手上道:“官爺,這里五個人,都是走江湖的而已?!?p> 而黑甲士兵望了望五位少年,當(dāng)即點了點頭、隨即手下銅板,放眾人進去了。
終于,在呂大哥的帶領(lǐng)下、王伊寧進入了京城!
……
“快來嘗嘗!新鮮出爐的炸馓子,五文錢一個!”
“糖炒栗子哦…煎餅果子哦…這里來這里來…”
“沈家兵器城,十八般武藝!王朝總店,應(yīng)有盡有,絕對有您想要的!”
熙攘的街道上,人潮擁擠、水泄不通。
但對這些玩意,王伊寧并不上心。
如此京城,盡管氣派許多,都走了許久、卻也發(fā)現(xiàn)無非是路比雪城寬了些,行人熱鬧了些罷了。
他只覺得,天下間的街道,到哪的都一樣。
而他心里正記掛著的,是報六年前的知遇之恩、見圣上一面,所以此刻,他只告訴呂大哥,請他帶他們前往黑翳陛下所在的地方。
而呂白只笑著點頭,便帶著眾人一道、繼續(xù)騎著馬,在人潮當(dāng)中穿行,繼續(xù)往東而去。
圣上居住的地方,叫‘黑翳皇城’。
皇城,顧名思義,住著皇帝的地方。外邊有高墻與護城河的保護,里邊布滿了金碧輝煌的宮殿、與黑翳泉特設(shè)的校場,是在京城當(dāng)中的一座城中之城。
不過除了皇帝外,一些皇親國戚、后宮妃嬪,還有黑翳泉早年收的一些高手,也都一并住在這空曠奢華的皇城內(nèi)。
城中不允許騎快馬,少年們只得沿著石板路、走了近半個時辰,才終于來到皇城西門。由于西門并非皇城的正門,所以守衛(wèi)較比正門偏少,且也只有寥寥幾個侍衛(wèi)在這守著。
他們守的也不是那位九五之尊,而是宮中比他‘弱’得多的許多人們。
護城河上有座石板橋,站在橋上可以看到,這皇城城墻種了長長一排、延伸而去的楊柳樹,綠意盎然。
“到了,這里便是皇城西門。”
在石板橋前,呂白轉(zhuǎn)頭向身后眾少年們說道。眾少年們隨即也紛紛踩鐙下馬,而后牽著馬走上了橋、往那小門走去。
在小門前守門的黑甲侍衛(wèi)注意到了這幾個少年,便紛紛走上前來,伸手示意:
“前方乃是皇城禁地,平民百姓不可進入。”
王伊寧道:“煩請您是否可以通稟皇上一聲,就說…王伊寧來了?!?p> 黑甲侍衛(wèi)卻搖搖頭道:“皇上正在午睡,你等請速速離開?!?p> 王伊寧登時有些急了:“可是…”
黑甲侍衛(wèi)提起槍來、眉頭怒蹙:“請速速離去!”
“等等!——”
正在這時,眾人只聽到城內(nèi)傳來了一道中年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