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何為江湖?
王伊寧只當瑯公子是喝醉了,這一番豪問不僅嚇到了他、更是令在旁的武浩也不知所措。
“好好想想吧!你們還小,當你們多年以后、深陷進去了,就會明白我所說之意思。”黑翳瑯再度站起身來、望著月亮道,“至于那四個敢招攬你的人…你只需知道,有一個是我!——”
王伊寧不知所以:“可、可我不是已經(jīng)在幫…”
黑翳瑯搖搖頭:“噢?你是想說…你在幫我父皇,便是幫黑翳王朝,便是幫了我?非也,這可不一樣。我說了,你們還小,多年以后你們便能明白了。”
武浩道:“瑯公子…”
黑翳瑯道:“行了!我也不嚇唬你們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們就只當眼下、僅有鴆毒林的事即可,你們便回府去,早早做好準備吧?!?p> 王伊寧與武浩聽罷、登時皆站起身來,恭敬作揖:“那就謝過瑯公子了,我們先告辭了?!?p> “告辭了?!?p> 二人當是轉(zhuǎn)頭即迅速離開了瑯公子的府院,憑著記憶、沿路飛快地跑回自己府院去。只是這晚,瑯公子突然怪異的表現(xiàn)、令人不明所以的話,讓他們二人實在沒法不當回事。
這一頓飯,他們將來估計是也難以或忘了。
……
此后,二人繼續(xù)住在宮中,每日勤奮練武、等待著呂大哥他們的消息。偶爾也常出宮上街逛逛,不整日悶在皇城里。
偶有些時日,皇上黑翳泉也確會到他們的府院探望看看他們。
對劍法或是槊術(shù)、他老人家都一竅不通,可內(nèi)功方面,他是完全可以指點二位少年許多許多。
僅望了一眼后,黑翳泉便指出,王伊寧的經(jīng)脈內(nèi)息十分清澈,這得歸功于他在從未接觸過任何雜門功夫時、便開始了《衡道心法》的修煉。如今,對這道頂級內(nèi)功的完成、王伊寧只差最后一道瓶頸,便親自指點了他、告知了他竅門所在。
之后,黑翳泉又從皇家寶庫中,拿出一些對王伊寧這樣靈榷初開的少年有大助益、但對他這老頭子早已無用了的靈丹妙藥等,贈給王伊寧使用。雖及不上要找的火麒麟桃與靈山金絲參,可仍使王伊寧在這住進皇宮的短短時日,功力便能突飛猛進。
每隔幾日,他老人家便來探望,終于,在陛下親自的指點下,王伊寧在皇宮中、將《衡道心法》已完全練成。
而武浩沒有練這個,也不知伊寧有在練。黑翳泉則指點了他適用于他的、一些傳統(tǒng)內(nèi)功的練法與竅門,讓他的功夫也能在短時日內(nèi)有了大進步。
可以想象,在盡派高手們出宮、為他找藥之前,這位皇上在政務(wù)閑暇之際、是如何度過他的老年皇宮生活了。
就以這番對武學的專鉆與熱愛,也不愧于他現(xiàn)如今、天下第一的實力、地位與名聲了。
而就如此,領(lǐng)了圣旨后的王伊寧便并未出發(fā)、而是與阿浩一道住在宮中,度過了那么一段時日。
……
時光飛快,一個多月過去。
九月二十九這天,京城依舊是那般繁華喧鬧。
街巷之間,仍自是車水馬龍。在南市一間‘凝香酒樓’內(nèi)外,此時則聚集了比以往多得多的南來北往的客人,甚至從樓內(nèi)便擁擠著、一路堵到了門外的街道上…而這群人卻并非是來吃飯喝酒的,他們是圍成了一圈一圈、紛紛皆在觀看著一樓廳堂中,擺著的那張四方擂臺。
擂臺上,一邊是一名身長八尺三、兩臂粗壯如石的巨漢,面對的另邊則是位比他矮上兩個頭、還有絲書生氣的劍客。
臺下觀眾們情緒高漲,紛紛歡呼著;臺上則是安靜中,帶著劍拔弩張的氣氛。
“打贏你…那幾十兩銀子便是我的了嗎?”
“是!”
“好…那就開始吧!讓你見識見識,我左家的…哎!哎!你干啥…”劍客話音未落、才剛抽出劍來,那巨漢便在‘開始’二字后、迎著觀眾的呼喊聲,踏著大步猛撲上去,震得擂臺都開始搖晃起來——
‘嘩—嘩——’
在迎面的兩記勾拳被劍客閃躲掉后,只見巨漢那揮出氣爆聲的第三道猛拳、只往劍客胸口砸去,那劍客反應(yīng)了過來,橫劍一擋…卻見那柄賣相一般的鐵劍竟在被拳頭碰上的瞬間,直接‘喀喀!’炸裂開來!
‘砰!’
隨后,便是補發(fā)續(xù)上的一記寸拳、‘轟!’地直接悶在胸膛正中央,伴隨著四散飛開的鐵屑、與霎時暴吐出的鮮血,只見那劍客整個人倒飛開去、從酒樓大堂飛出數(shù)丈到街道上,砸上了對面店鋪的牌匾。
街道人群自行讓開了位置,那劍客最后滑落下來、撲通一聲倒地。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人更是已昏厥了過去,手中適才握著的斷劍、也已不知飛掉何處。
這一瞬間,四周觀眾們靜了剎那,隨后便是直接爆發(fā)開了轟鳴的掌聲、以及潮水般不絕的歡呼——
“勞仁關(guān)!勞仁關(guān)!勞仁關(guān)!”
而臺上的巨漢‘勞仁關(guān)’,舉著兩只大拳十分得意、在掌聲與歡呼中笑著走下擂臺,徑直穿過人群、來到后方,那是靜靜看著比武、似已習慣了的一男一女,正盤手坐在一張桌邊,笑著看他走來。
正是手持著碧鞘青蓮劍的呂白,和一把銅锏的安雅。
隨著擂臺上的人空了,圍觀著的群眾也逐漸消散開去。有些帶著驚訝和得意,要把今天的這事傳揚開去。
有些則留在酒樓內(nèi),繼續(xù)觀察著這個八尺巨漢。
而勞仁關(guān)穿過人群、坐到桌邊后,隨即便拿起汗巾擦拭起兩手來,桌上是他的鐵指套,此時,呂白也端起茶壺、當即為阿達倒了一杯,兩手遞去給他。
“沒意思,呂哥?!?p> 勞仁關(guān)接過了茶后、一口飲盡,笑著道,“啊…一點都不過癮,我連指套都沒戴上呢。”
呂白笑道:“適可而止啦,今天就打到這吧。免得賺了太多,被店家趕出去了可就不太好了。走吧,咱們?nèi)巧习?、避避風頭。”
“嗯,走?!?p> 三人遂站起身來、收起各自兵器,而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踏著沉重的步子紛紛上了樓去。然就在這繁鬧的人群當中、在三人沒有注意到的某個角落,一個在打擂結(jié)束后沒有散去的觀眾,也悄悄跟了上去。
……
包房內(nèi),三人正飲茶暢聊著。
‘叩叩叩——’過了會,竹簾外的墻壁敲響起來,呂白當即問道:“哪位?”只聞簾外人答:“呃…三位少俠!在下只是個觀眾而已,剛才在臺下看了勞兄幾場比武。”可以聽出是個中年人,且隔著隱約的簾子、也能看見他穿得正經(jīng),非一般的什么市井之徒。
呂白問道:“噢,這位兄臺有事嗎?”
簾外人繼續(xù)道:“不好意思,在下剛才經(jīng)過時、聽到三位接下來好像是打算離開京城,要去東域海州的鴆毒林呢!”
勞仁關(guān)聲音雄渾:“與你何干?”
簾外人道:“實在抱歉,在下無意偷聽!真的只是碰巧經(jīng)過…在下只是個商人,沒有兵器,不會武功的。只是聽到三位少俠要勇闖險地,特此…想給三位提供一些幫助?!?p> 呂白按住了差點想起身出去打人的阿達、繼續(xù)問道:“好??!閣下能提供些什么幫助呢?”
“哈哈…”
這會,便見這在簾外本來還弓著腰的人、瞬間站直起身板來,抬手‘嘩——’掀開簾子、走進了包房。這人身穿著赤色長衫,持一把紅鞘五尺劍,身姿翩翩瀟灑、且面容看來年紀都與他們差不多:“…哈哈哈,沒有認出我的聲音來吧!”
見到此人,安雅露出了驚疑的神情,勞仁關(guān)更是兩眼瞪大。這副面孔,看著實在是很熟悉!
而呂白則冷靜著、已經(jīng)一眼認了出來:“是你…禾風!”
包房內(nèi)的氣氛登時緊張起來,勞仁關(guān)一邊盯著他、一邊慢慢戴起了指套,安雅則是也抓起锏柄做好準備…
禾風走進來,環(huán)視眾人嗤笑道:“快兩個月不見,我可是還記得你們呢!白兄,關(guān)兄,雅小姐。”
呂白道:“呵,你裝老頭子說話,誰聽得出…不過既然是你,那看來也沒什么‘幫助’了?!?p> 禾風盤著手道:“怎么?無非辯過一場,你們幾個便把我當敵人了?難道出身布衣的你們,便是這氣量么?”說著走上前,自己拉了張凳子便坐下、將劍放在桌上道,“嘖…今天怎不見那兩位小兄弟呢?尤其是拿大槍的那個,按理說,讓他站在這擂臺上,贏的錢該才是更多吧?”
勞仁關(guān)敵意的怒叱:“你什么意思!”
只見呂白再次按住了他、冷靜看向正在嗤笑的那禾風說道:“…那依你意思,你真要幫助我們?”
“不行么?”
禾風冷笑一聲,拿起桌上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見他模樣,呂白再問:“巧了,我們這次也沒見到你那位‘風姿綽約’的妹妹呢?!?p> 正捏著杯子輕輕搖動、氣勢咄咄逼人的禾風,忽爾笑容僵止了一瞬,而后開口道:“…我奉家里之命,送妹妹去拜一位名師。送走了,如今一身輕松,也沒什么事。逛回京城來,巧遇你們幾個、想著順便去玩玩…也不是不行。如何?你們‘鴆毒林之行’加我一個,不是多一份力量么?”
安雅道:“哼!只怕不是多份力量,而是多分危險!”
“哈哈!——”
禾風笑著、將杯中茶飲下,遂道:“雅小姐,你這可也太見外了。僅是辯過一場,咱們可真不必如此見外。是吧,白兄?”
呂白笑道:“可我們不知禾兄你功夫如何,不知您到底是能來幫助、還是只來拖我們后腿呢?”
“這個好辦!”
禾風笑道:“所以,就當是我?guī)椭銈兊膬r碼、以及讓你們見識我功夫的機會,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讓我跟那位耍大槍的小兄弟,比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