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被擒住雙腕的秦瑝正咬牙切齒,盯著王伊寧,神情是目眥欲裂。
面對因自己的大意與失算、而致身份已經(jīng)暴露的事實,他心中也明白,再如何掩飾都將無濟于事。
那不如直接一些,就正面對抗這個家伙,先下手為強。
只是沒想到,王伊寧卻已反應(yīng)過來…快了他一步。
“王伊寧…你該為自己慶幸。”
秦瑝眼神陰戾無比,“為不暴露身份,我沒有佩戴腕刃來找你。否則…你根本來不及接住,你的雙目便已被我剜下來了!”
“這句話奉還給你,秦瑝。”
王伊寧表情冷厲的應(yīng)道,“我若是帶上了長槍,你那兩把小鋼刀,可根本碰不到我!”
“是嗎…那可不一定?!?p> 秦瑝道,“你教訓(xùn)完了那個世家少爺,卻無時無刻不想忘掉那事。但我…卻把那場比武,當(dāng)作了我秦瑝的一生之恥!這些年,我一刻也沒有忘記!我比所有人都刻苦的繼續(xù)練習(xí),練的可盡是…針對你們長兵的武功!”
“不過現(xiàn)在,雖你我皆未帶兵器,可卻仍是我的機會更大!”
“因為你已自行承認(rèn),你失去了軟骨奇絕,并且有骨傷在身…而這時候呢,你的同伙飛走了,四下也無任何其他人?!?p> “我秦瑝…完全可以在此殺了你,以報我七年前所受之奇恥大辱!”
“嘁——”
聽到秦瑝自信無比的一番言語,王伊寧不禁冷嗤笑了起來,“秦瑝,你是瞎了嗎?現(xiàn)在被擒住雙手的可是你!而且…還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么?我可還練有《五毒邪功》呢!”
話音剛落,便見仍死死掐住秦瑝雙腕的王伊寧,直接開始再度發(fā)功!
頓時,只聞一陣喀喀聲響起,駭人的一幕再度出現(xiàn):只見他的兩手從肩到臂、再由手掌到指尖,每一寸肌肉都開始鼓脹,青筋漸漸凸起…接著,兩條手臂的皮膚開始變得烏黑,并同時漫出淡紫色的毒霧——
“不好!”
秦瑝登時連忙要抽手回來,然卻是根本掙脫不了!
盡管從小便將腕刃及拳法功夫練習(xí)到大,在同輩子弟中,他的臂力更是無懈可擊,可如今面對著人高馬大、身肌壯碩的王伊寧,他的兩手竟仿佛是被鎖在了空中一般,是完全動彈不得…
緊接著,更可怕的一幕發(fā)生了:
在王伊寧的兩手都完全變成黑色后,只見在他指尖末端的位置,那十道指甲忽地即生長了出來、變得鋒利如刀刃,噗呲一聲,盡數(shù)同時刺入了秦瑝的手腕、深陷膚肉之中,連一點血也不曾流出!
“呃!啊…”
在一瞬劇烈的刺痛之后,驚恐萬分的秦瑝看著自己雙手,竟開始察覺到,雙手在慢慢失去知覺!
下一刻,便見連秦瑝的雙手也開始變得紫黑、而后青筋凸出!
而秦瑝自己,則是臉色逐漸泛成慘白,冷汗直流,兩眼空洞無神…
“這、這…”
此時的秦瑝,更是開始無法控制地,渾身顫栗發(fā)抖起來,“這不應(yīng)該呀…這為什么、為什么…”
“這是你屢次騷擾、且冤枉陷害我的懲罰,秦瑝?!?p> 王伊寧瞪著兩只攝人心魄的金色豎曈,“沒有軟骨奇絕,沒有長槍,骨傷未愈,我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但我王伊寧,并非你口中那樣踩著別人性命來謀上位的、什么‘頗有城府’的家伙?!?p> “這件事很快便會真相大白,到時你自然明白是怎一回事?!?p> “而這毒,我也已控制了功力,不會害你性命,只最多令你小睡一會?!蓖跻翆幷f道,“望你經(jīng)過這次后,及時清醒過來,勿再糾結(jié)著我不放!——”說罷,王伊寧便將十指抽出,松開了秦瑝的兩手。
“你…你這家伙…”
隨后,秦瑝便直接兩眼翻白、暈厥了過去,而后撲通一聲倒在了崖地上。
看著地上的秦瑝,王伊寧的眼神間是極其的不耐煩。
此間,他兩手的十道指刺、兩臂凸起的青筋與烏黑的皮膚,也在仍十分駭人的喀喀聲中,漸漸地消退了回去,變作了平常時的模樣。
“嘁!”
片刻,王伊寧便不屑一顧的轉(zhuǎn)身走開了。
隨即,便見他俯身拾起自己的黑鐵箱,抬腳跨過秦瑝的身子,而后邁步走入了樹叢當(dāng)中,離開了這處小崖。
……
過不久后,宮城城內(nèi)。
從圣上處得到洛氏的賬簿后,王伊寧不想浪費分毫?xí)r間,直接便要趕回去,找到阿浩和安姐姐給他們看到。且為防止刺激到焦宮主,讓他直接拿著這所謂的‘證據(jù)’去與琿王爺對質(zhì),此事也只能先瞞著其他人,只可告訴自己的兩位伙伴。
而武浩與安雅,此刻卻并不在洛家樓客棧內(nèi)。
在拿到遺物與焦宮主的‘賠禮’后,他們也沒有就此放下調(diào)查、直接便去修煉那心法與劍術(shù),而是仍在宮城四處活動著。
自從由火龍島歸來,他們待在宮城已有二十多日、將近一個月了。
過去這么久,營救呂大哥并找尋達(dá)哥的事卻仍然只能拖著,并且還出了火龍宮這樣大的事,三人自然也是心急如焚。
不過這些日子,他們倒是把宮城內(nèi)外及周邊都逛了個遍,已經(jīng)十分熟悉了。
此刻,已是下午申時。
在城中街巷之間,外披深紅氅子、身穿紅紋黑衫及長裙的秦蕙,正漫無目的的穿梭在繁雜的人群當(dāng)中。
雖說他們這次來宮城的目的也是調(diào)查火龍宮被滅之事的真相,但在哥哥秦瑝離開之后,隨行的管家及其他族人等、便都沒再把她當(dāng)什么大小姐看,而是三言兩語便把她打發(fā)走了。
叫她到街上自己閑逛去,把她直接排除到調(diào)查工作之外了。
盡管有些失望,但秦蕙卻并不覺氣憤。
相反,她自己也不想插手這些江湖事,對她而言,這些的確是那些大人們該忙活的,與她無關(guān)。
只是來到了街上,她又不知該往哪去了。
“唉…真無聊…”
走在宮城的街市間,秦蕙不由是無奈的長嘆。
正在這時,卻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秦大小姐——”
一個下意識間,秦蕙便止住步子、轉(zhuǎn)回了身去。但就在她剛想回憶著這是誰的聲音時,見到了那人,便想了起來。
而后,即后悔應(yīng)下了這一聲了。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只見在密麻的人群當(dāng)中,站在街道當(dāng)中,正背著兩手、注視著他的那人,正是背負(fù)著一桿寬刃大劍、身著布衫的英武少年,皇命欽差——
武浩!
“看來,我果然猜對了,是你們?!?p> 武浩看著秦蕙,嘴角輕揚、盤起手笑道,“禾木這名字是挺好聽的,可惜呀,是沒法再往下用了?!?p> “你是那個…武笑酒之子,王師弟的好朋友。”
秦蕙眉頭微蹙,“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是安姐姐告訴你的?”
“算是吧,但也不能全怪她?!?p> 武浩應(yīng)道,“是我在已大概猜出之后,向她逼問,她不得已才講的。不過你放心,你們都想瞞著伊寧,正好我倆也沒告訴他,他現(xiàn)在還不知呢?!?p> “好吧…”
秦蕙聽著、也低下了頭,在輕嘆一道后,便再抬頭說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換個地方說吧,這里是鬧市,人多眼雜?!?p> “好的?!?p> ……
武浩帶著秦蕙,去了城內(nèi)張南浩家中。
張南浩雖在自己家里開辦私塾,此時也仍在給孩童們教書授藝,但他的府邸內(nèi)還有很大的地方,此時都空曠無比。
見到好友來了,他在迎進(jìn)門后便不再管了、只讓他們隨便逛逛即可。
這一著,倒是擺脫了秦家派出的,暗中跟隨并保護(hù)秦蕙、并順帶監(jiān)視她行動與接觸的人的人員給支開了。偌大的張府,他們沒法潛進(jìn)去,于是也只有在正門附近守候。
在張府當(dāng)中的一間空廂房內(nèi),武浩確認(rèn)過了周圍沒有別人、再將門窗盡皆關(guān)閉后,才終于放心坐下,與秦蕙交談。
“既然你身份已經(jīng)暴露了,那很多事也可以說了吧?”
武浩撫頷說道,“我倒是不關(guān)心你為何出現(xiàn)在宮城,因為不必想都能知道,一定與火龍宮之事有關(guān),多半是秦家派你來調(diào)查了?!?p> 秦蕙點頭承認(rèn):“是的?!?p> “既如此,那我問你…”
武浩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你哥哥一直找伊寧的麻煩,真的只是因為七年前白蟒山上那事嗎?他找伊寧,有沒有其它的原因?”
“據(jù)我所知,他是只有想報仇而已…”
秦蕙低著頭應(yīng)道,“就算可能有,他也不曾告訴我…我只知道這么多。”
“好,可以?!?p> 武浩點頭應(yīng)罷、便繼續(xù)問道,“秦家派人來調(diào)查火龍宮之事,你這么小,當(dāng)然不止你一人吧?按理說,你哥哥應(yīng)該也一起來了才對。那么,他人現(xiàn)在何處?”
“是…他也來了,我們今天才剛到的?!?p> 秦蕙繼續(xù)答道,“但他對火龍宮不感興趣,我們知道你們幾個也在宮城,而且有在那晚去助火龍宮退敵,所以他一下船,就直接去找王師弟去了。現(xiàn)在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夠了!”
“啊…”
武浩忽地厲喝一聲,把秦蕙都嚇了一跳。
“你在他面前這樣叫一叫,他不介意也就罷了?!?p> 突然間,武浩就仿佛翻臉了般,神情變得極為嚴(yán)苛,“…但在我武浩這,你可別想占伊寧的便宜,哪怕是一句稱呼也不行!”
“這…”
秦蕙卻是極不服氣,“那他確實是我?guī)煹埽覜]有叫錯呀!再說,無非是一個稱呼,這你也用得著糾結(jié)嗎…”
“確實是,也不行!”
武浩氣勢更盛、一拍身旁的桌子站起,指著秦蕙嚴(yán)肅說道,“我還就糾結(jié)這個了,你給我記著,師姐弟什么的只是輩分上的而已。他年紀(jì)比你大,武功比你高,你就必須叫他一聲‘王大哥’!”
“呵,真是莫名其妙?!?p> 雖然并不理解,但秦蕙面對武浩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卻也只有認(rèn)同了,“行啦,王大哥就王大哥吧!真是不知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她自己也本來就覺得有些別扭,那叫上該叫的,也并沒什么不妥。
“行了,那就接著問正事吧,你們…”
“停!”
這次,卻是武浩在剛坐下來、正要繼續(xù)說,才說到半時,即被秦蕙給打斷了,而武浩則是一臉疑惑。
看秦蕙的樣子,似乎是在為剛才的事賭著氣,遂才故意打斷,只見她皺著眉頭,看著武浩說道:“你這家伙,憑什么老是你問我答,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呀?我就不能知道你們的事嗎?這不公平吧?”
“嘁,還以為什么呢?!?p> 武浩見狀,登時是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開來,而后便一手搭在桌上、撐頷看向秦蕙,咧嘴笑道,“真是大小姐脾氣…行,那你想知道什么,你問吧!”
“王師…‘王大哥’在哪里?”
“不知道?!?p> 不出武浩所料,這位大小姐開口便是要問這句。而恰好想到、并做好了準(zhǔn)備的他,自然也是瞬間便答上來了。
“你!你…”
秦蕙有些生氣的站了起來,“答這么快,你肯定是故意的!你根本沒想告訴我!”
“我說,秦大小姐呀?!?p> 武浩卻是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你自己都想要公平,那你沒告訴我你哥哥在哪,我當(dāng)然不能告訴你伊寧的下落呀?”
“可是…我是真不知道呀!”
秦蕙頓時顯得是有些氣急敗壞。
“那…我也是真不知道唄?你瞧,這是不是很公平?”
這么回答,武浩倒是理直氣壯。
畢竟自從把東西帶回洛家樓安置好后,他們?nèi)吮愣挤诸^離開了?,F(xiàn)在的他,是確實不知伊寧在哪。
“你這家伙!”
登時,氣憤無比、卻又無計可施的秦蕙,在急促的幾道呼吸后,也只有無奈的坐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去,不想看到武浩。
見到這等大小姐脾氣上來,武浩更是想笑。
但就在這時,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表情漸漸凝固、開始感到不安起來。如果…這個大小姐所說是真的呢?
她不知她哥哥秦瑝的下落,而他也不知伊寧的下落。
然而,秦瑝記恨著七年前白蟒山上之事,一直在找伊寧,到了宮城也不顧家族命令的、只想著去找伊寧。
他的報仇之心,可說是十分深刻!
而這時的伊寧,既失去了軟骨奇絕,出門時又不曾帶上于副總管的長槍,有骨傷未愈,且還是單獨行動…
若是他倆遇上了,該要怎么辦?
再回想起將近兩個月前、元宵當(dāng)晚在船上時,安姐姐所說的話…這個秦瑝,是上代門主的長子,上上代門主的長孫,可以接觸隼陽門內(nèi)所有的武功秘籍,可以向秦氏的所有人請教…
再加上,這里是宮城,離隼陽島十分近,更有許多他們的下屬、同門、親族以及耳目都在此地!
此時的伊寧,會否有什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