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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尖鋒夜談

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泓燒鴨 4245 2021-03-11 20:40:25

  呂家屋內,客廳當中。

  小小的木桌上,一盞油燈將這間小廳照得通透明亮。

  桌邊,一襲簡劣布衣、披散著長發(fā)的呂千鈞正泰然自若地坐著,一手擺在桌上,兩眼朝傳移之陣的方向看去。

  除他之外,此時屋內再無別人。

  嘩——

  而隨著陣術消散,一道人影也從陣中邁出,踏在了廳內地上。

  正是外裹明黃布袍、內穿淡碧絲衣,穿著十分輕便與樸素,雪白的頭發(fā)向后束起、扎著高馬尾,面相陰戾兇煞無比、透著一股邪狠之氣的當今流州王:黑翳玿!

  來到廳內后,黑翳玿下意識便轉看向了呂千鈞去,隨后直接上前,拉出張凳子、坐到了呂千鈞的對面。

  動作十分嫻熟與自然,就仿佛已經(jīng)來過許多回了一般。

  “王爺來的可真快?!?p>  呂千鈞輕笑道,“呂某三日前方才托人將信送出,不想王爺這便到了?!?p>  “呂大俠有事要見,本王自然要給面子。”

  黑翳玿看向呂千鈞,“昔日鼎鼎大名的‘青蓮劍’呂大俠,怎么說也是我的前輩,以前不論本王如何盛情邀請、都避而不見,如今竟主動致信來找,想來,定是什么‘要事’了?!?p>  “哈,哪里?!?p>  呂千鈞笑道,“承蒙王爺抬愛,呂某豈敢妄稱什么‘要事’…”

  “呂大俠就莫客套了?!?p>  黑翳玿道,“究竟是何事要與本王商議,就請快快講來吧!”

  “呵呵…”

  呂千鈞搖頭嗤笑道,“其實…也確實沒什么,呂某想說的,也都在信上了。黑翳泉一封密詔,欲挑撥‘八龍杰’自相殘殺,許是已經(jīng)動了心思,要將我等全部斬除了。呂某孤身一人,無所依靠,只想在這晚年,找個地方安身,也算是給犬子…”

  “也就是說…呂大俠?!?p>  黑翳玿打斷了呂千鈞說道,“你終于改變心思,要來…投靠本王,報效本王了?”

  “哈,哪說得上什么‘投靠’呢…”

  呂千鈞再度嗤笑道,“我已是一把年紀、將近古稀之人了,還能做得什么?我只是不想白兒…被黑翳泉所禁錮,能有個依靠,能將我的青蓮劍與獨門劍術…傳承下去罷了。所以,這才請王爺來商議看看…”

  “了然,本王理解。”

  黑翳玿咧嘴笑道,“本王曾無數(shù)次勸說呂大俠,想不到,最終呂大俠還是被本王的誠意打動了!哈哈,很好,也總算是‘迷途知返’了。嘖,不過…”

  呂千鈞聽到這,笑容消失、眉頭微蹙。

  “不過…若只是來投靠的話,呂大俠何需還派人致信,而不是直接…親自前來王府呢?”

  黑翳玿微微瞇眼,湊下身看向對方問道。

  “哦?王爺…在顧慮什么?”

  呂千鈞并未就此被嚇到,而是也同他般、微微瞇了下眼。

  “沒什么,本王就是…單純好奇而已?!?p>  黑翳玿咧嘴笑應。

  “呂某…尚需留在荒塔村,一來,是為等候犬子回家,好將青蓮劍取回。”

  呂千鈞神情平靜應道,“而二來呢,呂某欲效力王府之前,尚有一事,想拜托王爺幫忙。若是王爺答應、并辦成了,那呂某自然二話不說,親赴府上。若不然,呂某只有自行將此事辦完,再考慮投靠王爺之事了?!?p>  “哦…原來我黑翳玿想招募呂大俠,居然還有條件?!?p>  黑翳玿故作疑惑道,“那么…呂大俠不妨說一說,你的條件是什么吧?”

  “好,既如此,那呂某便直說了?!?p>  呂千鈞應道,“呂某還想請王爺幫…”

  “等等。”

  黑翳玿伸掌示意、再度打斷了對方,這一著著實令呂千鈞也疑惑不已,接著,只見他嘴角微揚、咧嘴嗤笑說道,“呂大俠,你盤算得可真是挺周到的,可你是否有想過,倘若這回…輪到本王拒絕你,該要如何呢?你想投靠本王,若本王不想收你,你…將要如何?”

  “王爺…此話何意?”

  呂千鈞眉頭不禁微微蹙起,直視起了眼前這陰狠地笑著的黑翳玿來…

  ……

  與此同時,近半里外的小客棧內。

  王伊寧、武浩、勞仁關、安雅、秦蕙、周青六位少年,以及韓鎮(zhèn)鈺,這時已全部聚集在一間房內。

  所有人都無比謹慎且警惕的屏息凝神,不喘一口大氣,不流露一絲氣息。

  在用紙莎草紙貼起的、房內唯一的一盞窗邊,王伊寧正湊在窗前,透過用手指戳出的一個小洞,用眼睛觀察著半里外的呂家屋子。

  而韓鎮(zhèn)鈺則盤膝靜坐于地,雖隱匿了氣息,但體內的功力亦正在源源不絕的流轉著,感知著方圓百里內的所有氣息變化。

  雖距離遙遠,但二人都能清晰的觀看或察覺到屋里的情況。

  “…不好!”

  過了一陣,韓鎮(zhèn)鈺突然睜開了眼來,登時引得眾少年皆向他看去。

  “怎么了?”

  “什么情況?”

  見到韓老家主的這般反應,眾人心底也漸有了些不詳?shù)念A感…

  “黑翳玿帶來的幾個手下,正在村上搜查?!?p>  韓鎮(zhèn)鈺看著眾少年說道,“這家伙果然聰明,應該猜到了這是個圈套,他來就是想一探究竟老呂要干什么…只是現(xiàn)在,他已知曉了密詔之事,倘若老呂沒有表現(xiàn)出投誠的意思,他很可能就要派人直接動手了?!?p>  王伊寧眉頭微蹙問道:“幾個是多少個?”

  “四個?!?p>  韓鎮(zhèn)鈺答說,“小何與小曹都來了,還有兩個二流的雜魚,現(xiàn)在正挨家挨戶的搜查,馬上就要找到客棧這邊了?!?p>  “照這樣看,那可糟了。”

  周青嚴肅說道,“我們人員眾多,倘若要在這時動身撤離的話,必有大動靜,將被他們察覺?!?p>  聽罷這話,韓鎮(zhèn)鈺遂點了點頭,撫須深思、沒有說話。

  “那…那怎么辦?”

  秦蕙的神情間則流露出了些許驚慌,“不能用傳移之術帶我們走嗎?”

  “不能?!?p>  王伊寧看向秦蕙,“若讓韓老家主發(fā)功,對這幫武林高手而言,鬧出的動靜只能算是更大!而且,他們全都認得韓老家主的氣息,我們只會立即暴露。而四王爺與呂前輩那邊也會直接談崩,呂大哥他們都將陷入危境!”

  “這、這…”

  秦蕙盡量壓抑著心底的緊張,然其白嫩的皮膚間,額上的冷汗卻已悄然滲出…

  “冷靜!不要慌!”

  見到秦小姐的狀況,韓鎮(zhèn)鈺當即起身上前,迅速并起二指、點到了她兩根鎖骨當中的天突穴位置,強行壓制著她的緊張。

  所有人此時也全部看向秦蕙,未敢發(fā)出一絲聲響。

  作為在場年紀最小者,即將面臨如此驚險場面,難抑緊張也無可厚非。

  “既然這樣,那也只有走著瞧了?!?p>  韓鎮(zhèn)鈺將手拿開、看向眾少年道,“我傳音告訴老呂,就看接下來,是他們那邊先談崩,還是我們這邊先被搜到吧。若是他們先,則我立即帶你等過去,趁黑翳玿未及反應、先下手為強!而若是我們先…”

  眾少年皆專注的看向韓老家主,心中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我們同樣先下手為強,抓他一個當人質,來同黑翳玿談條件!”

  ……

  “…張南浩?”

  “對,張南浩?!?p>  小小的圓木桌邊,呂千鈞與黑翳玿互相看著對方,神情皆是微笑間帶著冷峻,沉穩(wěn)而平靜。

  “這個張南浩,是何許人也?”

  黑翳玿湊上前、伸出手擺在桌上,指頭輕輕敲打起了桌面來,“他是跟呂大俠有關系,還是跟本王有關系?”

  “…都有關系。”

  呂千鈞冷靜的應答著。

  “哦?莫非他在流州?”

  黑翳玿兩眼微瞇,眼神透過燈光、直視著對方。

  “可能在。”

  呂千鈞歪了歪頭,“也可能不在?!?p>  “喲,呂大俠這話,還挺有玄機呀…”

  黑翳玿當即嗤笑應道,“那么這個張南浩,他到底在哪呢?還請呂大俠…給本王指教一二?!?p>  “好?!?p>  呂千鈞看向黑翳玿,“此人本是南域渚州,州府宮城,一位家室清苦、獨善其身、且還不會武功,故而開設私塾、以講學維生的文弱公子…但就在半年前,這位公子,離奇失蹤了?!?p>  “失蹤了?”

  “對,失蹤了?!?p>  “千里之外…一個私塾公子失蹤,與隱世多年的呂大俠您,有何關系呢?”黑翳玿再度微瞇起了眼來,“這與本王…又能有什么關系呢?”

  “當然有了?!?p>  呂千鈞同樣效仿、湊近了上前去道,“因為據(jù)呂某所知,此人曾不知從何種途徑,得到過我們‘陰陽八龍杰’中陽四龍之首、‘張北寰’的傳世兵器——三途鼓!”

  “三途鼓?”

  黑翳玿神情間略顯疑惑起來,“這只能說…與同為八龍杰的呂大俠您有關系,這與本王…有何關系?”

  “王爺您不是…一直想招募我們八龍杰嗎?”

  呂千鈞一邊嘴角輕揚道,“若王爺能找到此人,不就能通過他…查到有關老張的消息了嗎?”

  “老張…”

  黑翳玿輕嗤說道,“那本王可就得告訴呂大俠一個壞消息了,據(jù)本王的情報得知,張大俠可是早在多年前便已過世了?!?p>  “是嘛?!?p>  呂千鈞卻表現(xiàn)得依然平穩(wěn)無比,“若是如此,那王爺要是找到了那位張公子,不就能直接將三途鼓據(jù)為己有,豈不更好?”

  “據(jù)為己有…更好?”

  黑翳玿再度疑惑起來,“呂大俠此話…又是何意呢?”

  “王爺還聽不明白嗎?”

  “不明白?!?p>  “呵,王爺可真是個裝糊涂的天才,那呂某就坦白地直說了?!?p>  呂千鈞坐直起身、看向黑翳玿說道,“我呂千鈞,想要老張的三途鼓,王爺若能找來相贈,我便即刻投誠,王爺更是一舉兩得。倘若不然,呂某也要自己去查找這位張公子的下落,查不到則矣,若查到哪怕任何一絲絲的線索,不論是誰阻擋,呂某…也都要清除障礙,追查下去?!?p>  “嚯?”

  黑翳玿眉頭不禁微微蹙起,直視起了眼前這令人捉摸不透的呂千鈞來…

  ……

  與此同時,近半里外的小客棧內。

  入夜已深,空曠的大堂內沒有任何一名客人,唯有一名守夜的小二、趴在木柜臺前打著瞌睡。

  嘩——

  大門頂部的簾布掀起,一名身著長衫、四肢前部戴有護具,腰配長劍,左手提著一吊燈籠,扎高馬尾,劍客裝束的青年男子走進了客棧來。

  他的腳步與動作極為輕盈,并未驚醒小二。

  進了大堂后,劍客提著燈籠,照向各處,發(fā)現(xiàn)整間大堂、上下皆是安靜無比,其中一間房內還傳出明顯的鼾聲。

  擺在柜臺上的油燈火光,則在這時被從門外吹進的夜風晃動了一陣。

  燈影映照著劍客的身影,在空蕩的廳堂內搖擺著。

  劍客則是神情冷靜,不動聲色。

  在環(huán)顧四下,未察覺到任何可疑之后,他便邁開步子、向前走了出去,在幾副桌椅周圍走動,不久,便上了樓梯。

  吱呀——

  老舊的木梯發(fā)出響聲,依然沒有驚動熟睡的小二。

  上到二樓,來到第一間房門前,劍客掀開門簾、朝里探頭,再伸進燈籠去,發(fā)現(xiàn)了那個打鼾的家伙。

  四肢張開、朝天大躺,行李只有一副竹箱,連兵器也沒有。

  劍客輕嗤笑了聲后、便退了出去,繼續(xù)向前走。

  第二間房門前,再如此掀開、探燈一照,發(fā)現(xiàn)這一間則是個空房。沒有過多觀察,劍客便退了出去。

  接著,他繼續(xù)向前、走近到了走道盡頭,最后一間房的門前…

  而就在他如方才般,抬伸出手到門框邊、要將門簾掀起之時——

  “呃!”

  卻見在燈籠光影的映照下,劍客突然是站在原地、定住不動,兩眼瞪大、血絲逐漸布起!

  而他本人、卻只能感覺到頭痛欲裂,四肢僵硬,完全動彈不得!

  就連想放下燈籠去把劍拔出,也做不到!

  嘩——

  而就在這時,門簾當中更有一只長滿青鱗、五爪鋒利的詭異大手,如盤蛇般詭異的扭曲著飛伸而出,噗嗤一聲,五只指甲便刺破了他胸前的衣衫、穿透他衣下墊著的軟甲,伸入到了肉膚當中…

  見到這一幕,劍客更是驚恐不已,然而他自己,卻只能逐漸感受到全身力氣在消失,漸漸地,劍客便失去了意識。

  很快,他便閉上雙眼、身子徹底癱倒了下來…

  在他倒下的同時,房門內又伸出了另一只正常模樣的手、接住了他脫手的燈籠,沒有讓他砸到木板上。

  接著,一只常人手拎著燈籠,另一只鱗爪手抓著他的整個身子,將之一齊拖進了這最后一間房間內…

  就此短短一瞬,這名劍客就仿佛在二樓走道的盡頭處、憑空消失了一般。

  同樣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柜臺后正趴著的那名小二,也依舊發(fā)出著與第一間房那名住客不相上下的鼾聲、安然的沉浸在熟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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