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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第三百六十九章 豪飲終生

槊蟒記之金蛟破海 泓燒鴨 4509 2021-11-20 04:43:07

  “呃…”

  在眾人令各自皆膽戰(zhàn)心驚的推論及沉默過后,躺在長桌上的武笑酒逐漸蘇醒過來所發(fā)出的聲音、將他們拉回了現(xiàn)實來。

  短短片刻,武笑酒便已消瘦了大半,仿佛瞬間老了十來歲般…

  當他微微抬起頭來,見到伊寧的雙手十指正插在自己胸口處、自己的內(nèi)力又同時在不斷流失著時,便立即明白了是怎一回事。

  隨后,他便又躺了下去。

  很快,王伊寧便已完全清除干凈了武大伯體內(nèi)所有的‘碎精食魂’劇毒,遂嗤一聲響、拔出了十指來。

  “爹!”

  武浩見狀,當即沖上前去、用事先準備好的絲布蓋住了指甲痕口,趕忙止血,同時將父親攙扶著坐起來…

  “沒事,毒已解了…”

  武笑酒一坐直起身,便微笑著看向了王伊寧去,“伊寧,你們蛇人武功…還真是神奇呀,呵呵…說起來,這毒連黑翳泉也能毒死,我這家伙居然能撐下來,也是挺怪異的?!?p>  聽到武笑酒親自說如此,會議室內(nèi)眾人登時眉頭頓蹙。

  “爹…”

  武浩神情凝重的問道,“剛才我們的話…你聽到了嗎?”

  “沒聽到…也知道你們在聊什么?!?p>  武笑酒低下了頭來,“不論那黑翳泉是否在世,他的事也暫放一邊吧,再怎么說,也是年過耄耋的老頭了。他若想等鷸蚌相爭…爭完了再出來漁利,又還能等多久呢?再說,現(xiàn)在形勢嚴峻的可是我們,我們先想辦法過了眼前這關(guān),到時候再考慮黑翳泉的事吧?!?p>  武浩點頭:“…是,爹。”

  “對了,伊寧?!?p>  武笑酒抬看向伊寧道,“情況如何?殺掉秦瑝了嗎?”

  “武大伯…”

  王伊寧隨即目露愧疚、面色凝重的低下了頭來,“實在抱歉,那秦瑝…以您的‘龍王霸劍’作為武器,我起初擔心將之破壞,接著…他用傳移之術(shù)送走了后,我又擔心殺了他就再找不回來,所以…只有眼睜睜放跑他了?!?p>  “唉…”

  武笑酒聽罷眉頭一皺,但也不好多說什么,便只轉(zhuǎn)低回頭、長嘆了聲而已。

  “不過…他也已被我打斷了全身筋骨與經(jīng)脈,且又廢掉一雙腕刃了?!?p>  王伊寧解釋道,“雖說這類傷勢隨時可通過服用‘云白仙果’恢復如初,可若短時間內(nèi)過量服食的話,肉身經(jīng)脈的上限也會愈發(fā)被拉低回到尋常人的水準,同樣是有害而無益,就如我當年‘軟骨奇絕’失效時一般。這是我做國師時,在皇城書庫讀到的?!?p>  “秦瑝顧慮到接下來還要有大戰(zhàn),即便有所準備,應(yīng)是也不會立即用以恢復,除非…他想葬送他畢生的武功。”

  “至于松?!^去數(shù)個時辰,應(yīng)是已燒干凈了。”

  “朝廷軍在撲滅剩余火勢、或待其自行滅凈后,便要繼續(xù)長驅(qū)直入,向北而來了。所以…我一回雪城軍營,便安排了幾位王氏長老率兵出迎,秦瑝不出戰(zhàn)的話,應(yīng)該…能擋一陣子。”

  王伊寧繼續(xù)道,“他若要服下云白仙果,立即上場作戰(zhàn),那我…也會第一時間沖回前線,再度將他打服!”

  “打服?”

  武浩看向伊寧道,“這家伙若是用打的能服,至于跟他拖個十幾年嗎?”

  “是的,伊寧?!?p>  武笑酒也神情堅決的說道,“這小子…打是打不服的,要說…便說‘殺死’,下次見了他,能殺他…就直接殺了他!”

  “我的劍…你不用管。”

  “畢竟…這是你放棄許多、犧牲許多,籌備了數(shù)月的計劃,更牽扯到全天下…不知多少萬生靈的安危!你切不可…因我一把破劍就耽擱。”

  “殺死秦瑝,是你的任務(wù)?!?p>  “找回龍王霸劍…則是阿浩的任務(wù),交給他來,讓他以后慢慢找即可。”

  武笑酒看向兒子道,“…你說是吧,臭小子?”

  “是…”

  武浩無奈搖頭輕嘆。

  聽罷這番話,王伊寧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鐘大哥去,鐘弘也同時抬頭看向了他來。

  二人一對視間,便皆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鐘大王曾經(jīng)憑之蜚聲江湖的‘飛光劍’,正因是當年私刑處斬玿王爺與赫連昌喆過于倉促,才導致了失蹤至今…都全無一絲消息。

  天下之大,要藏一把劍容易得很…

  若秦瑝當真死了,龍王霸劍卻從此匿跡于江湖,誰又愿見到這個下場呢?

  “說到底…這回還是不虧的?!?p>  武笑酒眼神鋒利道,“四個統(tǒng)帥,殺了兩個。雖然除了秦瑝,剩下三個…都只是跟著他來的狗。但再怎么說…他們也帶的是自己家族子弟的親兵,這群小伙子…可絕不會乖乖受秦瑝一人調(diào)遣。敵軍士氣有損,久…必生亂!”

  長坐在主座處許久的王鍥聽罷、搖了搖頭,薛元柏則是長嘆了一聲。

  周圍的其余人,皆只是神情凝重的看著武笑酒、并未開口應(yīng)答。

  “好了,見到阿武沒事,諸位就先散了吧?!?p>  未久,王鍥便開口了說道,“前線防守還需仰賴諸位調(diào)遣,既是戰(zhàn)時,就勿多耽擱時間了。伊寧,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替你武大伯解過毒后,你體內(nèi)蛇血比例必有所降低,你自己知道該如何做的?!?p>  “是,鍥伯?!?p>  王伊寧點頭應(yīng)過,便從墻邊拿起白桿龍鱗、轉(zhuǎn)身快步走向了仍未關(guān)閉上的那道傳移之陣去。

  嘩嘩嘩——

  跟隨在父親王燾、王爺黑翳燨、鐘大哥之后,王伊寧遂走入了陣中。

  武浩則是依依不舍的看了父親好一會,直到武笑酒似是不耐煩般地揮揮手將他驅(qū)走后,他這才跟上前邊眾人…

  隨后,紫黑色漩渦便嘩的一聲,就此消散了。

  此時的石室內(nèi),便只剩下了王鍥、薛元柏、武笑酒三人。

  “…阿武?!?p>  “嗯?”

  “我建議你留在山上,不要到城里去了?!?p>  王鍥看向仍坐在桌上的武笑酒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吧?”

  “知道?!?p>  武笑酒爽快的點頭應(yīng)過。

  ……

  為能在第一時間接收軍情、調(diào)兵遣將,以內(nèi)力感知的形式觀察戰(zhàn)場形勢、以便隨時支援,以及坐鎮(zhèn)士氣,王伊寧只要沒有特別的事,都會第一時間回到雪城的城外營寨中,穩(wěn)坐中軍帳。

  數(shù)位王氏長老及鐘大哥,以副帥的身份隨時配合著他。

  阿浩平時則多隨王爺在雪城城中處事,兩地相隔也并不遠,即便不用傳移之術(shù)、也能在一刻鐘內(nèi)隨時找到對方。

  當日中午,在從松?;氐綘I寨后,王伊寧便派出了數(shù)千大軍南下抵抗。

  雖在兵力數(shù)量上有相當可觀的差距,但對于在白蟒山經(jīng)過優(yōu)良訓練的重騎精兵大隊,北方雪原北高南低、適合俯沖的寬敞地形,以及絕對足以令南軍不適的寒冷氣候,所有人都有充分的自信。

  因此,即便差距達到一比十,他們也敢于出寨迎戰(zhàn)。

  ……

  時至傍晚酉時,王氏山莊內(nèi)。

  在那座十五年前曾經(jīng)搭過一片場地、用于舉行世家武林會的崖邊空地上,此時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曠。

  幾座石屋石堡矗立著,當中居民仍在自己的戰(zhàn)時崗位上、并未回家。

  雪地上,只見有位雖身形高挑、卻面相消瘦,但眉目間仍透露著一股桀驁不羈的英氣的花甲老漢,正盤手站在崖邊,遠眺群山。

  飛雪連天,山風呼嘯。

  老漢的一頭銀發(fā)在狂風中凌亂的擺蕩著,就像是在向風雪訴說著它對命運的不甘與無可奈何…

  嗒嗒嗒…

  未久,馬蹄聲逼近,只見是一位身披黑甲的青年將軍踏雪疾馳,似乎正是奔著老漢而來的。

  老漢聽到,也轉(zhuǎn)回過了頭去,先前迷茫的臉色轉(zhuǎn)瞬變作了微笑。

  “爹!”

  武浩翻身下馬、快步直沖上去,來到了武笑酒面前,神情倉促而凝重,“我、我剛才聽伊寧說,他中午為了替你解毒、從你這汲取到的內(nèi)力,比赫連莊的還要多出許多,說是…已經(jīng)將你畢生武功都給廢了…”

  “是啊…我感受到了?!?p>  武笑酒微笑著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看向了白雪皚皚的群山,“我做好準備了,我…也心甘情愿。你小子知道的呀,你爹想做回一個凡人…已經(jīng)很久了。如今…呵,不是剛剛好么?”

  “這!可是…”

  武浩見到父親的反應(yīng)、頓時是錯愕不已…

  “沒什么好‘可是’的,臭小子。”

  武笑酒看著那正薄落山巔的如血輝耀,那殘陽照灑在他身上的金光,照出了他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與斑駁,有著是一陣無法言說的落寞…

  “人生在世,無非是匆匆數(shù)十年…”

  “有者或能過百,亦有者英年早逝…”

  “有者…是權(quán)御天下、武當無敵,卻膝下眾子相殺、孤獨終老的絕世高手,有者是終生庸碌、平凡過活一世,可卻快活到老、得享天倫的凡夫俗子,有者如你般、是大天才身邊的小天才,有者亦如我,是一個失敗的丈夫、但勉強合格的父親…”

  “有者高尚,成了世所恭敬的大俠,有者卑劣,落得萬般唾棄的下場…”

  “然而…終了之時,不論是高尚者、還是卑劣者,是你還是我,是絕世高手…還是凡夫俗子,無非…還得是閉上眼,進入下一場…不再醒來的長眠?!?p>  “不論什么至尊皇權(quán)、絕世武功,還是傾國之富?!?p>  “當那一刻到來,終究…還是得放手?!?p>  武笑酒面對著夕陽,兩手背在身后、頗有感悟的長嘆著說道,“阿浩,秦瑝與伊寧…將事情搞大到這個地步,死了這么多人,連累著帶走了你爹的一身武功,你爹也弄丟了親手打造的劍…雖然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勝負也仍未知,但相對于你爹而言,也算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吧。”

  “這…”

  武浩聽著,頓時神情凝重的低下了頭。

  “可是你知道…自始至終,你爹最大的遺憾是什么嗎?”

  武笑酒轉(zhuǎn)回頭看向兒子問道。

  “什么?”

  心緒紊亂的武浩,此時根本無暇思考。

  “哈哈哈——”

  武笑酒當即轉(zhuǎn)回頭去,抬手撫須、仰頭爽朗的大笑了出來,“是你爹我年將六十,你也年過二十五,卻還沒來得及給我?guī)€孫子、讓我當一回爺爺呀!哈哈哈…”

  “呃…”

  武浩登時無言以對。

  此刻,只見武笑酒取下了別在腰間、隨時裝有美酒的酒壺,打開木塞蓋,仰頭對準壺口,豪氣一飲而盡…

  “汩…汩…汩…”

  “??!”

  武笑酒呼出一口熱氣罷,便高聲的大笑說道,“武笑酒呀!武笑酒,豪飲一世,笑傲一生!出入自在,不負…‘武笑酒’三字呀!”

  說罷,武笑酒便對著萬丈懸崖,將摯愛的酒壺直接拋擲了出去——

  “爹!”

  正欲追上去的武浩及時反應(yīng)過來、剎住了步子,看向父親,始終覺得今日的他是非常不對勁。

  此時的武笑酒則伸展著雙臂,昂首閉目,縱情的沐浴在了微風弱雪之中…

  ……

  當日深夜,王氏山莊內(nèi)。

  一間臨時空出來了的石屋內(nèi),武笑酒蓋著棉被、躺在床上,神情愜意、怡然自得,似在坐著什么美夢。

  “嗯…”

  隨即,便見他突然睜眼、醒了過來,然而,臉上卻仍掛著那副笑容。

  掀開被子走下床后,武笑酒赤著腳,一路走到了這間屋子中堂處,拉開屋主人柜子的抽屜,取出一張空木牌與筆墨硯。

  蘸了蘸墨后,開始在木牌上寫字:

  “雪皚至恩先師薛古之靈位”

  將寫完字的牌位立起在了香爐后的墻邊,武笑酒再取出香燭來,在桌底的炭盆中點燃了三支香火,接著起身退開數(shù)步…

  正在堂屋正中央,武笑酒手持香火、對著牌位連連鞠了三躬。

  隨后走上前去,將香火插進了香爐中。

  “你果然是老薛的徒弟?!?p>  正此時,在他身后傳來了一道蒼邁而雄渾的聲音,“我就說呢,住在山下,又是同樣的劍法,你又與薛元柏如此交好,你倆…怎可能沒有關(guān)系。”

  “是嘛。”

  武笑酒卻并未很吃驚,淡然的轉(zhuǎn)回了身來。

  此刻,站在眼前的來者,是一位身形比他更為魁梧、但卻渾身籠罩在帶兜帽的黑袍下,戴著白陶青紋面具,只看得見金色雙瞳的神秘人。

  從眼角皺紋與帽間留出的白發(fā)看,是個與他差不多年紀、或許比他還大的人。

  然最顯眼的,還是其手中的那桿長劍…

  雖闊別已久,但熟悉的氣息與外形還是能輕松辨認出來,正是故人呂千鈞的兵器——‘青蓮劍’。

  “你…就是伊寧與我們說過的‘底牌’前輩吧?”

  武笑酒盤起手微笑道,“據(jù)伊寧說,計劃明明是你提出的,可秦瑝真暴露時,卻又不見你現(xiàn)身助戰(zhàn),將他殺了一勞永逸。偏偏…待我武笑酒失去寶劍與一身武功后,來找了我?!?p>  “既然你又說過…你是黑翳氏的,那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p>  “我也知道,你今夜來要做什么了?!?p>  武笑酒長嘆一聲,眼神瞥向了別處,繼續(xù)微笑著說道,“事到如今,我只最后希望…你能摘下面具,至少讓我看看,是否…事情真如我等推測,而我等…是否還有翻盤機會?!?p>  “當然可以?!?p>  話音落畢,黑袍人遂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的面孔來:

  “…果然呀?!?p>  而一見到他的臉,武笑酒便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大徹大悟了般,釋然的嘆了出來、笑著說道,“既如此,那我…便了無遺憾了,來吧。”

  “好。”

  黑袍人戴回面具、應(yīng)聲說道,“武笑酒,你是條漢子,黑翳王朝…會讓你留名青史的?!?p>  唰——

  說罷,拔出青蓮劍,撲向了對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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