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前廳,李三拿起桌案上的銅錘,敲了一下懸著的銅鈴,叮鈴一聲脆響在清冷的空氣中回蕩。
“沈二小姐,今兒你來尋我,是要找什么?”
李三人長得高高瘦瘦的,不經(jīng)風吹,一吹就會倒下的模樣讓人心疼,他說話也是清清淡淡,與風雪一般清冷。
這真是個怪人。
沈鳳雪說:“掌柜的,今兒本小姐來,是想求一個人的消息。”
“哦,是誰?”
“是尚書令白鈞懸。”
白鈞懸吶,李三會心一笑:“沈二小姐今兒要拿什么來當?”
她從身上摸出一支金釵丟過去,李三撿起來,看見上頭的烙印,欣然收下:“雖是宮里來的東西,還算值點錢?!?p> 他返身在背后的柜子上翻找出一本書,書里密密麻麻寫著字,好些日子沒人來求過消息,書上落滿了塵埃。
二人在火爐邊落座,一人一杯酒,李三打開書來翻了翻,看見了白鈞懸的名字。
沈鳳雪從云來當鋪離開時,已是正午,日頭高懸,想來春天已經(jīng)徹底到來了,空氣中隱隱有花香,她拎著一個酒葫蘆走在大街上,想起先前吃過的面館,便朝面館的方向走去。
她走進面館,朝小二喊:“給我上一碗蔥油潑面,要大份的!”
小二答:“好嘞,客官請里邊坐,蔥油潑面馬上來!”
她站在一樓的大廳,看這里坐滿了人,便朝樓上行去。
樓上尚且是空的,只有窗邊坐了一人,她遠遠地立在樓梯口不過去,窗邊的人看見是她,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大人.......”
她的腳不自覺地就往后退,準備下樓再找個座。
燕敘說:“怎么,看見本官怕了?”
她后退地腳又朝前走,走到窗邊的空位,一屁股坐下,說:“我怎么會怕大人你呢,你手無縛雞之力,比女子還柔弱........”
他嗤笑:“你剛才明明就是想跑,既然本官這般無用,你跑什么?”
上回他把自己強行按在榻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真有點怕,偏要裝出不怕的樣子:“你不是一直說我辱沒你的清譽么,我自然要躲著點了?!?p> “本官的清譽已經(jīng)被你辱沒地一干二凈,如今官職也丟了,成了閑散人,你說說,要不要賠禮道歉?”
“我又沒逼你救我?!?p> “那你請本官吃碗面罷,待會你結(jié)賬,此事一筆勾銷?!?p> “不對啊,大人,那顆蛇膽可是很珍貴的,一碗面怎么能抵銷呢?”
“那你是要如何,賠錢么?一萬兩金子,你拿得出么?素聞質(zhì)子府山窮水盡,都要揭不開鍋了,你真要賠?”
“............”沈鳳雪覺得自己吃個面都不得清凈,估計是撞鬼了。
燕敘是個大頭鬼。
賠錢的事情沈鳳雪很知趣地絕口不提了,小二端上來兩碗面,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燕敘要的也是蔥油潑面。
“大人,你也愛吃這家的蔥油潑面吶,加點辣子油更香?!?p> 她拿起調(diào)料罐給他倒了半碗辣子油,看不辣死他。
他看著辣子油無動于衷,拿起筷子拌勻,張嘴吃了一口。
沈鳳雪盯著他,這廝怎么這么能吃辣,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燕敘掀眼瞧她:“你怎么不吃?”
怕對方曉得自己的壞心眼,她急忙吃起面來,唆面條的動作實在不雅,甩了好幾滴油在他衣襟上。
燕敘蹙著眉毛,取出帕子小心擦拭自己的衣襟,等他擦完,忽地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吃完一整碗面了。
明明吃的比臉還大的碗,居然這么短時間就唆完了,厲害了這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