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縣令好不容易在小書童的狂風驟雨般的照顧里,撿回了一條命。
蓋著被藥湯澆濕的被子,頂著被呼嚕吵到失眠的黑眼圈,顫抖著被燙出兩個大水泡的手,每天拼了命的喝藥吃飯,只為脫離小書童的魔掌。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短短的三天就把病養(yǎng)得差不多了。
柴胡摸著自己手背上的兩個水泡欣慰,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白縣令也很欣慰,自己終于可以不用被小書童虐待了。
整整三天,白珞在床上捂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渾身黏膩膩的難受。
她讓小書童給自己在臥室隔間里倒好了洗澡水,準備洗澡。
進了隔間,白珞手忙腳亂的開始脫古代的衣服,先脫褻衣,再脫褲子,再脫布襪,再脫……
嗯?
這是什么?
白珞摸著胸口這一圈一圈纏得死緊的白布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是……裹胸布?
裹胸布!
白珞突然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都怪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男女都可以工作的現(xiàn)代社會,都忘了這里可是古代!
女人不能當官!
自己是女人,又是縣令,又在古代……
那就只有一條路能出現(xiàn)這樣的bug,那就是——欺君!
自己是女扮男裝犯了欺君之罪才當?shù)眠@個縣令!
嗚,白珞摸摸自己的脖子,現(xiàn)在辭職來得及嗎?
哭也來不及了,白珞吞下淚水,開始摸著自己胸口的布帶,使勁回想這三天自己有沒有露餡。
說話?自己一直高燒到喉嚨嘶啞,說話完全跑音。
舉止?除了吃喝拉撒,自己一直在床上挺尸。
怎么想好像都沒有什么破綻。
還好還好,她拍拍胸口,給自己定了定神,開始解開胸口的布帶。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我發(fā)誓我不是湊字數(shù))……
……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杯子連起來要繞地球三圈?
這個白珞是要把自己勒死嗎?
就算上吊也用不了這么長的布條?。?p> 足足花了兩刻鐘,洗澡水都涼透了,白珞才好不容易把可憐的胸給解放出來。
瘦兮兮的鎖骨下可憐兮兮的臥著兩個荷包蛋。
白珞都要為它們的頑強掬一把同情淚了,它們能在這樣的虐待下長成這樣,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
這個白珞是傻嗎?
就這樣的胸,纏不纏能有人看出來?!
晚上,洗得香噴噴的白珞就拉了小書童留下談心。
小書童名叫柴胡,是那個白珞到任安寧縣令以后買來的。
看到自家少爺找自己談心,柴胡瘦得雞爪般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和褲腰帶,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前兩天吳之善的經(jīng)歷衙里眾人都看在了眼里,自從前天晚上少爺找吳主簿談心,吳主簿半夜三更失魂落魄的從少爺臥室里出來以后。
就如同一個失了身的良家婦女一樣,好幾天都神情萎靡。
而且還添了一個毛病,就是只要有人向他提問題,哪怕只是一句“吃飯了嗎?”,他就面色蒼白,捂著嘴就找柱子扶著要吐。
據(jù)吳主簿說是因為少爺不停的向他提問題,整整問了八個時辰,幾要將他腦漿都榨出汁才放過他。
看來吳主簿這后遺癥,這知道的是少爺在考校吳主簿,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少爺強了吳之善,讓他喜懷珠胎了。
“少,少爺要問什么?”柴胡警惕的問,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少爺,我人小,懂得不多,您少問點哈?!?p>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白珞愕然。
想到柴胡還是小孩子,還是耐心都放柔和了聲音,問道:“我這次生病之后,聲音好像有了點變化,所以想找你來問問?!?p> 她現(xiàn)在急需解決自己的說話問題,因為她不知道原來的白珞是怎么說話的。
病好以后,她試了試自己的聲音,并不似女孩的尖細嬌美,反而是有些沙啞溫軟的聲音。
這讓她有些驚喜。
她自己感覺直接使用這把聲音說話應該沒多大問題,可是保險起見,還是需要找身邊熟悉自己的人來確定一下。
“沒變化啊,少爺?shù)穆曇粢幌蚨歼@樣啊?!毙婀值目粗贍敗?p> 白珞心中一喜,心中放下一塊大石。
沾沾自喜的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想,只要大家早就已經(jīng)接受就好辦了,否則讓她天天都要壓著嗓子裝男人說話,那可真就太痛苦了。
可她剛高興了沒一秒鐘,柴胡的下一句話就差點沒把她給噎死。
“反正大家都習慣你女里女氣了?!?p> “噗!”
一口茶差點沒噴到臥室門外去。
白珞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莫名其妙的柴胡想吐血。
可在吐血之前,她想要先把這個破書童揍一頓怎么辦?
白珞擦著嘴角都水漬,看著柴胡直磨牙。
第二天,白珞起了個大早。
她病也好了,前期的適應工作也做好了,感謝老天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白珞,迫不及待的要看看自己轄下的大好河山。
呃,咳,是大好轄區(qū)。
“少爺這次是明訪還是暗訪?”小書童看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少爺問。
“哦?明訪如何?暗訪如何?”還有這說法?
“少爺都不記得了么?”柴胡疑惑的看著白珞。
“咳,我就是考考你還記不記得少爺我的教導。”
“哦,”柴胡不疑有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答道,“明訪就是身穿縣令官服,做七品官轎,衙役開道,行人回避?!?p> 哇,好威風,比自己的市長爸爸威風多了。
白珞兩眼直放光。
“暗訪呢?”白珞問。
“暗訪就是書生打扮,只有我跟著你?!?p> 既然是第一次出行,那當然是越威風越好,白珞心中豪氣萬千。
“那就暗訪吧?!卑诅笈陌澹m然威風很好,可第一次出行還是低調點好。
可別把自己得瑟露餡了。
柴胡就給她拿來了一套淡藍色細布暗花交領直裰服侍她穿上。
腰間系上了一條暗藍色鑲青玉的細窄腰帶,左邊掛了個松青色素面荷包,右面掛了方雞血石小印。
頭發(fā)用一根小葉檀木簪束在頭頂。
這白珞真是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身材也高挑纖細,那隱在直裰下的大長腿,讓他身姿如松般挺拔。
白珞眼露欣賞的照了照鏡子。
嗯,風姿如玉,倜儻風流,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吳之善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白珞正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腰帶。
細長的柳葉眉直入鬢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垂著,兩扇烏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一管挺直的秀鼻下,是紅潤小巧精致櫻唇。
膚色白皙細膩,耳垂小巧瑩潤,便如一塊上好通透的美玉一般,陽光照射下,幾能透明。
耳下低垂的頸項如天鵝般優(yōu)美頎長,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沒入衣領里。
他的眼神落到白珞正在整理腰帶的纖纖玉指上,指若蔥管,纖長白嫩。
垂墜的細布暗花直裰,細窄精致的腰帶更襯得她身直腿長,細腰盈盈,不足一握。
好美!吳之善感嘆。
白珞整理好了腰帶,對他揚眉一笑。
笑若春花,面如芙蓉。
吳之善心中亂跳。
雖然已經(jīng)看了一個月,可他還是會被自家的縣令大人驚艷到。
“吳主簿,吳主簿,你流鼻血了!”
柴胡正端著臉盆要出門倒洗臉水,看見門口呆呆站著的吳之善,趕緊抓著搭在盆邊,白珞用過的洗臉巾幫他捂住了鼻子。
吳之善手忙腳亂的按住。
一股荷葉的幽香就縈繞在他鼻間,吳之善的臉轟然一紅,鼻血流得更兇了。
柴胡:這是孕吐以后,又添了血虧的毛???肚里的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