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凌篇
巴圖忍著陣陣焦痛,輕晃了晃身軀,甩掉了在周身到處亂竄的螞蟻,頓時長舒一口濁氣,渾身瘙癢難耐的感覺有所緩解,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然后抬起雙眸,疑惑的看著帥高,對他的行為非常不解。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只是敬你是條好漢,不忍心看著你被谷玉墳折磨致死罷了……”
見巴圖的表情驚愕之中又帶有些許疑惑,顯然是沒有放下戒心,帥高便撇起嘴角,不耐煩的解釋道??赡苓B他自己都不知道眼下的行為是對是錯,只是出于良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算將巴圖放走。
“你真有這么好心把老夫給放了?要知道,那凈念姑娘身上的蟲蠱只有老夫能解……”
還沒等巴圖把話說完,帥高就已經(jīng)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瞬間變了臉色,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瞪大了雙眼,臉色鐵青的說道:
“你少廢話,她身上的蟲蠱老子自會想辦法驅除,你再這樣啰哩啰嗦,當心老子改變主意,一掌拍死你這個丑八怪,還不走……”
帥高將巴圖用力一推,憤恨的轉過身去,緊閉雙眼,郁悶至極。
巴圖將信將疑的退了幾步,見帥高并沒有什么動作,便急忙轉身,往身后的密林里一瘸一拐地逃將而去。
………………
轉身瞟了瞟巴圖逃竄的背影,帥高不禁嘆了長氣,將他放走之后,再想將周梅身上的蟲蠱除去,恐怕就難比登天了。
呆呆的思索了片刻,帥高便轉身走進山洞之中,在周梅的身旁蹲了下來,深情地望著她一臉冷漠的表情,心中五味雜成,不是滋味。緊皺著眉頭,重重地撫了一把臉頰,貌似對剛才沖動的行為有幾分后悔之意。
“周梅啊周梅,沒想到你堂堂女首富的千金,現(xiàn)如今卻弄成現(xiàn)在這個鬼樣。我將那老人家放走也是迫不得已,因為我實在不能忍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在我的眼前經(jīng)受如此殘忍的折磨,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治好你……”
說完,帥高便小心翼翼將周梅扶起,在其身后盤腿而坐,隱隱從丹田運起一股炙熱的真氣,匯于雙掌之中,然后猛的將雙掌擊出,將源源不斷的真氣絲絲灌入周梅的體內(nèi),試圖用真氣將其體內(nèi)的蟲蠱強逼出來。
少許時間過后,只見兩人的額頭都開始冒起了冷汗,周梅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痛苦不堪,被帥高灌入體內(nèi)的炙熱真氣在體內(nèi)翻江倒海,灼燒著她的奇經(jīng)八脈,五臟六腑。
帥高自然是知道,強行將炙熱的真氣灌入周梅的體內(nèi),對她的身體并沒有什么益處,但是眼下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能治好周梅,便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所以,帥高盡管非常不忍,但還是強忍著心頭的絲絲酸痛,繼續(xù)往其體內(nèi)灌入真氣。
………………
不知不覺,一炷香的時間已經(jīng)悄然逝去。兩人周身都泛著紅光,在灰暗的山洞里曉得格外耀眼。
突然,周梅心頭一陣劇痛,喉嚨忍不住一澀,一口鮮血猛地噴將而出,染紅了身前的一小塊塵土。
“唉……可惡……”
見狀,帥高立刻抽回了雙掌,倒氣歸元,心頭一陣焦慮,不禁抱怨了一句。
望著周梅本有些紅潤的臉頰,此刻又開始變的蒼白起來,帥高心如刀割,只能無奈的將其扶靠在洞壁,不知如何是好。
顯然,帥高的嘗試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加重了周梅的傷勢。由于剛才真氣的消耗,此刻帥高已經(jīng)是筋疲力盡,無奈之下,只能長嘆一口濁氣,整個人癱靠在洞壁之上,陷入了絕望。
“小子,老夫早已經(jīng)說了,這位姑娘身上的蟲蠱只有老夫能解,就算你耗盡真氣,也是無濟于事……”
正當帥高陷入迷茫之際,突然從洞口之處傳來了一陣似曾相識的聲音。帥高猛的將眼光掃射過去,只見巴圖正微微躬著腰,單手扶著洞口,喘著粗氣,直直的看著帥高。
“你這丑八怪,居然還敢回來,你就不怕我改變主意,一掌拍死你這個老混蛋?”
對于巴圖的折返,帥高自然有些詫異,但是莫名心頭又有幾分欣喜,心想,這老頭也許是良心發(fā)現(xiàn),打算說出解蠱之法。但是對于還沒有確認的事,他還是表現(xiàn)得十分淡然。
“小子,你休要嘴硬,盡管你對老夫無禮至極,但是老夫仍然看得出,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良善之輩。雖然老夫有王命在身,協(xié)助那谷夜寒,但是也并不是一個冷血之人,將那蟲蠱種在這位姑娘的體內(nèi),也是無奈之舉……”
說完,巴圖便淡淡嘆了口氣,朝帥高的方向微挪了幾步,隨意找了個地方,癱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還望老先生大發(fā)慈悲,將我的朋友身上的蟲蠱除去吧……”
聽了巴圖的話,帥高大喜,猛的挺起身軀,在他的面前跪了下來,一改之前不敬的語氣,低聲下氣地哀求道。
“呵……呵,朋友?依老夫看,這位姑娘應該是你的小情人吧……”
見帥高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囂張態(tài)度,巴圖忍不住大笑一聲,開起了玩笑。
帥高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老者,微微點頭默認,但整顆心依然懸在半空之中,生怕他又突然改變主意。
“還傻愣在這里作甚,快去找一個盛水的器皿來,老夫就解了這姑娘的蟲蠱……”
聞言,帥高緊皺的眉頭猛的舒展開來,臉上泛起絲絲復雜的表情,心中的大起大落難以言喻。
因為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帥高似乎看起來還有些難以置信,但是眼下這種情況,也只有選擇相信眼前之人。
干脆的應承一聲之后,帥高似乎神情還有些慌張,急忙站起身子,掃視了一眼四周,見并沒有什么能用的東西,便趕忙走出了洞口。因為緊張,走起路來還有些同手同腳,還差點被洞口的石塊給絆倒。
不一會,帥高就拿著一個破壇子,匆忙地跑了回來。手中的壇子黑一塊紅一塊,顯然就是先前谷玉墳兩師徒用來作炊具用的。
巴圖接過壇子,穩(wěn)穩(wěn)的放在身前,深呼了口氣,然后用指甲猛的在手腕之上重重一劃,鮮血馬上噴將而出……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半壇子的鮮血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眼前,雖然壇子并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鮮血看起來卻有些分量,因此巴圖由于失血過多,臉色也變得頗為難看。
“小子,你將壇子置于凈念姑娘的身旁,然后將內(nèi)力灌入壇中,好讓血氣能夠散發(fā)出來……”
巴圖一邊將從褲腳扯下來的破布包裹在手腕之上,一邊對帥高淡淡的說道。
………………
蟲蠱之所以只有施蠱之人才能解開,就是因為每一只蟲蠱都是巫師用自己的鮮血供養(yǎng)長大,種在人身體里的蟲蠱只要感知到自己熟悉的食物,便會自覺從中蠱之人的體內(nèi)爬將出來。正常情況之下,由于血氣散發(fā)得比較慢,解一次蠱起碼要花上一兩個時辰,但是若是有內(nèi)力輔助,便可以幫助血氣的散發(fā),縮短解蠱的時間。
………………
帥高側耳耐心的聽著巴圖的一言一語,依循他的指示按部就班的做了起來。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周梅的臉色便開始變得更為痛苦。伴隨著陣陣慘叫之聲,隱隱可以看見一只乳白色的小蟲從她的耳邊緩緩挪了出來……
就在此時,巴圖緩緩站起,將手掌伸到周梅的耳邊,一把抓住小蟲,然后用破布將其包裹,揣在手中。
帥高目不轉睛的望著周梅神色的變化,一臉擔憂。
“好了,蟲蠱已經(jīng)拿出來了,凈念姑娘只要再休息幾個時辰,便可以恢復意識。只是腦部有些許經(jīng)絡已經(jīng)被這小蟲破壞,恐怕會神智不清一陣子。不過也不用擔心,一段時日之后,自然會有所好轉……”
巴圖微微頓了頓首,瞟了瞟帥高,接著說道:
“我北州逐鹿南界勢在必行,谷夜寒乃是一顆關鍵的棋子,你與他作對,便是與我北州為敵,沒有什么好下場,你好自為之……”
說完,巴圖便拖著虛弱的身體,轉身準備離開。
聽了巴圖的話,帥高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的瞪了他一眼,伸出二指,在巴圖的后背輕輕一點,巴圖便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