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景風。
翔風者,瑞風也,一名景風。春為發(fā)生,夏為長盈,秋為收藏,冬為安寧。
這是一個四時祥和的名字。
但并不是個可愛的小女生應(yīng)該有的名字。
雖然沒有因果關(guān)系,或許只是個巧合,我也并不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個人愛好就是穿一年四季都可以兜風的敞懷衣服,一個人在校園的僻靜小路上遛彎。
后半句很像退休后的養(yǎng)老計劃,不過,我只有二十歲。
多么美好的年紀啊。
我的右手墊著腦袋靠在公交車的車窗上,望著外面漸暗的天色和一盞接一盞亮起的路燈,暗自喟嘆著。
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正放著花粥的歌,很好聽,我輕輕跟著哼。
有東西碰到我的膝蓋,輕輕擦過的那種,我沒在意,過了一會兒,又一下。
拿下耳機轉(zhuǎn)過頭,一個女人抱著個孩子站在我前面,旁邊還有一個老太太,好像是一起的。
那孩子在哭,腳不安分地亂動,剛才應(yīng)該就是她在踢我。
要不要讓個座啊。
我不喜歡讓座,倒不是因為多稀罕一個位置,只是感覺站起來,說一句“您坐這兒吧,”,整個過程,莫名尷尬。
由于這個原因,我在公交上基本上不坐著,反正早晚都要起來的,也坐不住,還不如一開始就站著呢。
久坐無益于身體健康。
今天我坐下的原因,一是在外面溜達了一天,實在有點累,二是今天回學校,大包小裹拿了好多東西,包括我的電腦和吉他。
正猶豫著,老太太突然發(fā)話了,“這些座位啊,就應(yīng)該懷孕抱小孩的坐,”
喲,我這暴脾氣。
周圍坐了一圈青壯年,就跟我一個小姑娘前面念叨,幾個意思啊,明擺著欺軟怕硬啊。
看看你還能說出什么。
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哭什么哭,長這么大白活了,別哭了,”
這是話里有話。
我骨子里吃軟不吃硬,別過頭看著窗外,只當沒聽見。
女人往車窗這邊擠,孩子半個都壓在我身上,我把吉他往里挪,腿也跟著過去一半,給她騰出了地方。
前面坐著的紅發(fā)小姐姐也被碰到一下,回頭看著她,想是沒用什么好眼色,她默默站好,老太太也不說話了。
我抱著電腦,她抱著孩子。
當媽也不容易啊。
我開始清點東西,準備把位置讓給她。
“小姑娘,你就讓個座唄,早晚都有這一天,我們謝謝你,”
老太太語氣雖然不怎么樣,但好歹話是好好說的,我直接背上吉他站起來,什么也沒說。
就一句話的事,怎么這么難呢。
車到站了,我直接下了車。
其實還有一站的,不過我覺得繼續(xù)跟她們待在一起實在尷尬,手里還有一大堆的東西,磕著碰著孩子就不好了,孩子還是很可愛的。
大不了就走一站唄,也不遠了,都能看見學校正門口的路燈了。
天已經(jīng)黑透了,我一個人沿著長街往前走。
早晚都有這一天,我想著老太太的這句話。
是有孩子的那一天,還是在車上逼著別人讓座的那一天啊。
千萬別是后者啊,丟人丟到祖籍去了。
要是前者的話,作為一個從母胎單身到現(xiàn)在的,還真是來日方長啊。
我把雙手的幾個袋子都挪到左手上,電腦用右邊手臂挎著,艱難地從褲兜里摸出了手機。
今晚的星星真好看。
我抬起頭,也舉起手機,拍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