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韻沒聽見,徑直越過他跑到樹下從棍兒上拔下一根糖葫蘆放在了嘴里。
她往樹下石凳上大喇喇一坐,左腿翹右腿,胳膊支著下巴大快朵頤的嚼著糖葫蘆。
杜拾兒瞧著她一副老爺們兒的樣子,臉上的溫度漸漸退了下去。
他大哥杜云亭就算換上女裝還是那般………嗯,豪爽,不拘一格。
其實他本來還想等他大哥換上女裝,他好笑話上她幾句的,誰叫她以前逼他穿女裝,還笑話他。
不過等他大哥出來的時候,他又不想笑話她了,因為他忽然覺得。
他大哥穿女裝………其實還挺好看的。
“哥,好吃嗎”他收了劍,走過去在她跟前蹲下,笑著問。
“嗯,好吃”杜韻嘴里囫圇一句,繼續(xù)吃糖葫蘆。
“我特意給你買的,這些都是你的”杜拾兒指了指她身后的糖葫蘆桿兒。
杜韻見他小狗一般蹲在自己面前,一幅求夸贊的表情,低下頭,一邊嚼著山楂一邊伸手在他發(fā)頂摸了摸“拾兒真棒,大哥果然沒白疼你”。
兩人離的近,杜韻溫熱的呼吸夾雜著山楂的甜香一股腦兒都噴到了杜拾兒臉上。
杜拾兒看著杜韻鼓著的腮幫子和殷紅的沾著些糖絲兒的唇角,心頭再次極快的劃過一抹異樣,耳后也再次爬上絲絲滾燙。
十歲的杜拾兒哪里分的清那些怪異的東西是什么,他感受著杜韻手心的溫度,那一刻只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要一輩子待在他大哥杜云亭身邊。
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揚起頭在杜韻唇角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快的向一陣風。
杜韻手里的糖葫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杜拾兒,………你竟敢……竟敢調戲你大哥我”她怒吼一聲。
杜拾兒已經一陣風似得竄了出去,杜韻抄起一旁的糖葫蘆棍兒直接追了上去。
“哥,我沒有,我只是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
杜拾兒跑出老遠才回過身解釋,耳朵卻紅的像兩只煮熟的蝦子。
鬼知道他剛才干了什么。
十歲的杜拾兒也被自己嚇得不輕,看著扛著棍子氣勢洶洶追過來的杜韻,他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只是剛跑到院子口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一坨高大的東西上,他被彈出去好遠。
正好被跑過來的杜韻捉在了手里。
他趕忙抱著杜韻的胳膊搖啊搖的撒嬌。
結果還是被杜韻照著屁股一頓揍。
被他撞到的那一坨在院子門口瞠目結舌的看了半天,回過身來才趕緊去將二人拉開。
“云亭小兄弟這是做什么,何故對堂弟如此”
來人正是云瑯,他是被王桂花請過來過節(jié)的,誰知一進院子就瞧見杜韻在收拾杜拾兒。
“夫子”杜拾兒往他身后一躲。
然后露出個腦袋來委屈的看向杜韻。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云瑯個子高,將杜拾兒擋了個掩飾,偏又穿著一身白衣,搖頭晃腦講道理的時候,簡直既像老學究,又像傻大個兒。
“這孩子不知道從何處學來的花花腸子,剛才竟將我親了一口”
杜韻扛著糖葫蘆棍兒想,養(yǎng)孩子真不容易,杜拾兒親了她一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杜拾兒肯定看了什么不該看的書。
學壞了。
他要親也該親姑娘去,譬如小簾,她如今在外人眼里可是個男的。
親她做什么。
“什么,小子你竟敢輕薄小………你哥”
云瑯忽然激動了起來,將杜拾兒從身后拽了出來推到了杜韻面前“揍吧”
杜韻與杜拾兒同時:…………
“夫子這么激動做什么,揍不揍也是我的事”杜韻看向云瑯的眼里聚起狐疑。
杜拾兒默默走過去站到了杜韻身旁,一同詫異的看著云瑯。
云瑯:囧。
他摸著鼻子輕輕咳嗽了一下“我自然知道云亭小兄弟定然舍不得揍拾兒,才推他出去的”他憨笑著解釋。
杜韻沒有看他,將糖葫蘆棍兒交給杜拾兒“去將糖葫蘆放到我房里”。
杜拾兒扛著糖葫蘆棍兒走了,杜韻才將目光重新落在云瑯身上,有些深。
“云夫子剛才有些奇怪”她分明聽到了一個小字。
“我有何奇怪的,奇怪的是小兄弟才是,為何今日穿著女子的衣衫,害的我險些將小兄弟錯認成王大姐家的小姐了”云瑯臉上那抹憨笑毫無破綻。
太陽徹底落下了去,院子里一片黛青,云瑯背著光,杜韻再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她搖了搖頭,心想興許是她聽錯了。
王桂花做好席面,來催眾人去院子里擺桌子,杜拾兒親了杜韻一口的事也就此過去了。
吃飯的時候,杜韻才記起詢問杜拾兒哪里來的錢買了那么多糖葫蘆。
杜拾兒想可不能叫大家知道他為了糖葫蘆在大街上賣藝。
于是他趴在杜韻耳朵口跟她說,他在街上遇到了除夕夜的春風樓的姐姐,于是坑了她些錢。
杜韻一聽就樂了,她往杜拾兒碗里夾了跟大雞腿將他表揚了一頓。
說她家小白兔終于學會咬人了。
不知怎么的,杜拾兒聽見杜韻那句她家小白兔,又悄悄紅了耳朵。
一旁的云瑯看著二人湊在一處親密的樣子,在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微微蹙了蹙眉。
杜韻看過去的時候,他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塊糕餅。
然后將自己險些噎死,王桂花失笑讓他慢慢吃,沒人跟他搶。
“真是個苦命的孩子,怕是都沒吃過這些好的”王桂花嘆息。
云瑯:我太囧。
看著云瑯把自己憋的面紅耳赤的樣子,杜韻:真是個呆瓜。
一頓飯吃的啼笑皆非。
第二天杜拾兒就回了青云谷。
走的時候他將他的木劍交給了杜韻,然后央著她給自己買了把新劍。
一同討來的還有一條漂亮的紅絳劍穗。
杜韻沒想到她隨口一說的承諾他竟一直記得,她戳了戳他的腦袋說他真是記性好。
杜拾兒笑了笑囑咐她一定要將木劍收好。
他說等將來他成了名滿天下的劍客,那柄木劍,她保不準就能賣好多錢。
杜韻一想,還真是那么回事,于是她聽話的決定將她家杜拾兒的破木劍好好收藏。
杜拾兒一同帶進谷的還有杜韻為小啞巴包好的一包袱各色糕餅。
秋去冬來,杜拾兒第二次下山的時候,青云鎮(zhèn)已經下過兩場雪,他回青云鎮(zhèn)過年。
第三次下山,便到了來年六月。
他背著包袱,騎著顧懷安的大黑馬出了谷。
他會騎馬,自然是也是顧懷安教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