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床榻上的人還在沉睡,他的眼緊緊的閉著,手指蜷縮著,嘴角含著笑,想來是夢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忽的一個顫動,囈語出聲,“歸云。”
室內(nèi)檀香浮動,一陣風(fēng)吹來,床上的人睫毛輕顫,似乎要醒來。下一刻,他睜開眼,回憶著夢里的一切,不覺苦澀涌上心頭,盯著自己的雙手,仿若指尖還殘留著芳香,“歸云。”慢慢的咀嚼這兩個名字。抬頭望著窗外,有暗香襲來,掠過一室悸動,心微微的痛。
放下雙手,李橫云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瓤取焙黹g止不住的腥甜涌上,伴隨著陣陣咳嗽聲,血腥味鋪滿整個屋子。
聞訊而闖入的家丁們看到自家公子滿嘴的鮮血,嚇壞了,急相奔走,請大夫去,請老爺夫人去了。
一番忙活之后,李橫云終是平靜下來,把大夫送出府,李母忍不住落了淚?!霸炷醯氖俏覀儯瑸槭裁匆獞土P我的孩子?老天爺啊,您睜睜眼吶,睜開眼看看?。 本故乔榫w過于激動要暈倒過去,李父在妻子暈倒之際接住她,看著妻子紅透的雙眼,眼睛也是止不住的酸澀,長嘆一口氣,抱著妻子回了屋。
安置好妻子,來到兒子屋內(nèi),盯著臉色愈加蒼白的兒子,陷入沉思?!袄罾蠣?,恕老朽直言,令公子的病情再受不得半分刺激。否則。。。。。。”多余的話大夫沒說出,但眾人都心知肚明,李橫云的病情已是無藥可治。這打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到底還是想要了我兒的命了。
“唉——”長嘆一聲,李父只能好好守著兒子,在他最后的時日里陪著他。
沈府。
木犀閣。
一宿宿醉,沈浣溪頭疼的厲害,用力的按著自己的額頭才緩解了疼痛。歸云敲開屋門,端著醒酒湯進來,“今早過來看到屋前桌上有酒杯,想來你昨夜該是大醉,這會兒醒來應(yīng)是頭痛得厲害,給你煮了醒酒湯,趁熱喝了吧?!闭f著端著瓷碟行到沈浣溪身前,遞給他。
沈浣溪瞧著眼前的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竟是遲遲不見伸手。
“怎么了,子華?”歸云疑惑的望著沈浣溪。
“沒事?!苯舆^瓷碟,一飲而盡。握著手中的瓷碟,不由得想起他,他也該是宿醉,有人給他送去醒酒湯嗎?
想來大概不會的吧,他那樣的人啊。
收回神思,將瓷碟遞回給歸云,“歸云?!?p> “嗯?”正打算端來洗漱的東西的歸云頓住,轉(zhuǎn)頭看著他。
張了張口,似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沈浣溪搖了搖頭,“沒事?!?p> 盯著沈浣溪看了幾秒,確定他真的不想再說,歸云轉(zhuǎn)身出去。
坐在床上,看著被風(fēng)吹起的帷幔在風(fēng)中歡快的舞著,像指端拂過唇,一股暖意。昨夜,似乎有人吻過,吻過?被這個想法嚇到了,沈浣溪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晚間,收到了來自李橫云的請柬,邀請沈浣溪幾人到暗香樓一敘。
用手指輕觸那幾個鎏金的大字,沈浣溪遲疑片刻,留住歸云,“待會你與我同去赴宴?!边€是叫上歸云一起。
準(zhǔn)備妥切之后,卻不想在臨出門時被不知道從哪里得到消息的沈催雪攔住,“大哥,你們要去赴橫云哥哥的約嗎?帶上我一起吧。”不待得到沈浣溪的回復(fù),自己就鉆進了馬車?yán)铮瑹o奈的嘆息過后,沈浣溪帶著歸云上了馬車。
“歸云,你也去啊。”沈催雪自來熟拉著剛坐下的歸云的胳膊,“聽說橫云哥哥病了,我好是擔(dān)心,可是我不能獨自去看他。還好,今日從管家那里知道你們要去赴約,我趕緊回去裝扮而來,你說,我今天這樣美嗎?橫云哥哥會喜歡嗎?”
搖了搖歸云的胳膊,抬眸望去,沈催雪今日的確是美艷。青絲綰了一個很美的髻子,戴著粉色的蝴蝶步搖,隨著晃動似乎活過來一般在翩翩起舞;妝容大抵是經(jīng)過多次選擇的,花鈿也是蝴蝶樣式,配著腦后的蝴蝶呼應(yīng)著,淺色系的胭脂,如同在花間起舞的仙子;內(nèi)里是一件偏嫩色的淺紅,外罩一件薄如蟬翼的輕紗,美到了極致。
看著歸云仔細(xì)的盯著自己,沈催雪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聯(lián)想上次赴約看到的,歸云似乎猜到了什么。看來李橫云真的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竟是這樣的打扮,又是這樣的甜美動人,言語之間透露著的是迷人的氣息。
“很美?!钡玫娇隙ǖ幕卮?,沈催雪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你這樣說我就開心了。你知道嗎?橫云哥哥好像看上謝家的那個小丫頭了,我很難受??墒?,他是我的橫云哥哥啊,他怎么能看上別人呢?他的眼里、心里不應(yīng)該只有我一人嗎?”沈催雪還在絮絮叨叨的敘述著。
沈浣溪聽到李橫云喜歡謝飛花時,忍不住看了一眼沈催雪,她似乎誤會了。想要把誤會澄清,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明。把歸云引入到他們眼里到底是對還是錯?答案沈浣溪不得而知。唉,罷了。
暗香樓。
不知為何這么湊巧,在樓前竟是遇到了趙鳴梭,他怎的也在此處?是李橫云邀請的嗎還是自己行至此處?
下馬車,沈浣溪抬手,“趙兄?!?p> “沈兄?!?p> “這么湊巧趙兄也到此處?!?p> “大概是緣分使然?!笨吹皆谒砗蟮臍w云和沈催雪。行了一個禮,“沈小姐?!?p> 轉(zhuǎn)過視線看著歸云,手心竟有些發(fā)熱,“歸云姑娘?!?p> “趙大哥?!?p> “趙公子。”
一一見了禮,沈浣溪邀請趙鳴梭一起赴約。
廂房內(nèi),李橫云早已坐在桌前,細(xì)細(xì)的盯著窗外,不知在看著什么。
沈催雪首先進了屋,看到臉色還是蒼白的李橫云,心,狠狠的刺痛著。疾步過去,關(guān)上窗,“橫云哥哥身子好些了嗎?怎的開著窗,萬一著涼了怎么辦?”關(guān)切的看著李橫云,之后又轉(zhuǎn)身怒罵跟在李橫云身后的家丁,“你們是怎么照顧橫云哥哥的!萬一病情加重了怎么辦!竟然讓橫云哥哥吹著冷風(fēng),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視嗎?”
“沈小姐嚴(yán)重了。是我執(zhí)意要開著窗的,與我家家丁無關(guān)?!?p> 沈催雪還是不放心道:“橫云哥哥怎的替他們開脫?照顧不好你就該罰!”
沈浣溪止住自家妹妹還要再說出口的話,“催雪。”
沈催雪委屈的坐下,橫云哥哥怎的不看看自己呢?
眾人紛紛坐下,“李兄臉色如此蒼白,怎的不在家中修養(yǎng)?”沈浣溪看著好友慘白的臉,忍不住動容道。
“在家養(yǎng)著,太過煩悶,不若出門走走,見見好友,心境大抵會有所改變,利于病。”
“是嗎?”看著好友眼神掠過歸云,沈浣溪抬起桌上的茶擋住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