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飯桌上的氣氛一度十分的尷尬。九卿坐于上首,身側(cè)是劉鶴引,劉鶴引身側(cè)是謝秦川,他的對面是樂正,三娘和無怨一左一右的站在樂正的身后,直到樂正強烈的要求之后,兩人才緊緊的挨著樂正坐下。
九卿眼熱的看著劉鶴引,而他則是事不關(guān)心的盯著眼前的飯桌,好像這凡塵俗世一遭,只是為了眼前的這一桌飯菜。九卿如同女子一般咬了咬唇,一狠心取來銀箸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遞到劉鶴引身前的盤子里,引得其他人的側(cè)目。三娘看看九卿,再看看劉鶴引,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勾唇,壞心的眨了眨眼。
劉鶴引忽的眼神一凌,直直的盯著三娘,“你最好不要動什么壞心思?!?p> 收到劉鶴引的警告,三娘搖了搖頭,甩掉剛剛在腦海中形成的猜測以及為了這個猜測而準備進行的一系列打算。唉,真的可惜。不過,這劉大人這眼神也太過嚇人了吧?我沒有招惹他吧,怎么的好像看殺父仇人一般的看著我?
三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捻起銀箸,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放于口中慢慢的吃著。忽的眼前一亮,“大人,這個菜不錯,您嘗嘗看?!?p> 僵局被這一句話打破,九卿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是的,大家嘗嘗這些菜?!?p> 說著,夾起一些菜,放于劉鶴引盤子里,“這些菜是你最喜歡吃的,你嘗嘗是否還是以前的味道?!?p> 劉鶴引一動筷,大家也紛紛動了手。
夾起身前九卿夾來的菜,放于口中,細細的品嘗。嗯,還是以前的味道,這些也是你自己動手做的嗎?
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苦澀,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九卿,他正用期待的延伸看著自己,兩人視線相碰,雖然劉鶴引什么也沒問,但是九卿卻知道他詢問了什么。
是啊,這每一道菜都出自我手,不假他人,你不是最喜歡吃這些菜了嗎?這些可是足足花費了我?guī)啄甑墓Ψ虿磐晖耆膶W(xué)到了精髓。
九卿雖然什么也沒說,但是劉鶴引卻心有靈犀的知道九卿回答了什么。
都是你親手所做?你這又是何必?你不知道人的口味是會變化的嗎?
垂下眸子,擋住自己想要訴說的這最后一句。可是,自以為自己速度很快的劉鶴引卻不知道九卿早已將他所要訴說的話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是嗎?我竟是不知道人的口味是會變化的。
難道,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我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真的不甘心啊,不甘心。
幾人雖是埋頭吃飯,但忽然變得沉重的氣息還是撲面而來,幾分不由得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抬起頭看著故事中的兩人。
兩人忽的驚醒,劉鶴引朝著眾人搖了搖頭,唉,劉大人不愿意說的事,我們也不能隨意的去追問,這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
眾人當做什么也并沒有擦覺一般,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菜。
直到最后,對視的兩人也相聚加入這氛圍中,把剛才的一切都當做沒有發(fā)生一般。只是,這發(fā)生的事必定是會留下一些足跡,只等待在某一個時刻堆積在一起一次性的爆發(fā);可是,在沒有爆發(fā)之前,人們總是選擇性的遺忘那一切。
飯后,劉鶴引本打算引著眾人回自己的屋子商談一些事情,但眾人似乎都覺得此時此刻的他們應(yīng)該給劉大人一些時間去沉靜自己,故而紛紛找事推辭,最后,劉鶴引只得自己一人回了屋子,當然,如果身后跟著的那個人沒有冒出自己的頭,沒有故意加重自己的腳步,讓前面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
劉鶴引不緊不慢的按著原來的速度慢慢的朝著自己所居住的屋子走去,直到進了院子,身后的腳步聲才堪堪停止。
關(guān)好院門,劉鶴引背靠著院門,呆呆的望著遠處天空的懸月,似乎只要自己一直盯著,那么自己的心就會如同這高高懸掛的月亮一般,完完全全的沉寂下來,發(fā)出冷冷的光澤。
可是,對月半晌,心沒有靜下來,反倒是有一些激動,因為一門之隔的院子外的那人。
劉鶴引終是忍不住打開院門,直直的走到一旁的是桌前坐下。
九卿看著忽的打開的院門,一時有些激動,心情是無比的美好,可是,當他踏出一步,眼神極佳的他看著劉鶴引臉上不是暖人的微笑而是一種完完全全要脫離自己掌控的生疏感時,九卿的心無由得慌了,他不敢再踏出一步,只要踏出這一步,他與劉鶴引之間的山河就不僅僅是那么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而是永永遠遠不能夠到達彼岸的天塹。所以,他不敢,他真的不敢。
抬起的腳似有千斤重,放下?自己與劉鶴引即將緩和的形式就會變成永遠的天塹;不放?自己將永永遠遠不能走到他的身側(cè),你真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大家,這么隨意的一筆,我便只能俯首陳臣,敗得一塌糊涂。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不能測算你的心,我以為我可以取來我所想要的一切,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獨獨不能揣測的就是你的心,獨獨不能控制的也是你的心,更不能控制的就是我這一顆想你想得快要發(fā)瘋的心。
你還要我怎樣?
九卿眼里痛苦一閃,苦澀的僵住在原地,不知自己該如何去選擇。
劉鶴引眼神一閃,低垂著眸,你想到了什么?為什么眼底的痛苦那么的明顯,為何你要露出那樣的神色?你到底是為了什么那樣的堅持?你這又是何必呢?
兩人都沒有出聲,這誤會便是如此形成了。
最后,劉鶴引受不了這怪異的氛圍,起身,關(guān)好門,一轉(zhuǎn)身進了屋。
九卿直到確定了劉鶴引進了屋,才堪堪的放下自己的腳。暗暗的揣測,剛才劉鶴引的意思是什么?他放棄了還是怎樣?
想要敲開門仔細的詢問劉鶴引,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就請到大人竟是害怕,害怕那人嘴里吐出的字眼是自己承受不了的;害怕那人一個眼神就止住了自己的一切動作。
九卿真的害怕了,第一次殺人不怕,第一次與死神擦肩不怕,可是,獨獨有這么一個人,只一個簡簡單單的延伸就讓自己害怕到極致。
最后,九卿飛身上了離院子最近的一棵樹上,安安靜靜的待在樹上看著屋里的人。
劉鶴引耳尖微微一動,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