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赴死之途

　　阿爾蕾婭的兄長？

　　馬杰諾狐疑地盯著眼前自稱為奈爾隆的青年，很快，他便相信了對方所說的話，因為奈爾隆的衣著已經(jīng)表露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燕尾服、锃亮的皮鞋、圓框眼睛、油光發(fā)亮的背頭，這些穿著元素都不是這個原始的世界應(yīng)有的東西——而是來自于那個世界的文化，那個名為“地球”的家園。

　　所以，奈爾隆定然和前輩有關(guān)，這是不爭的事實。

　　“阿爾蕾婭還好嗎？”馬杰諾張嘴問出這個問題以后，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腦海中浮出的第一個影像竟然是阿爾蕾婭。

　　“她很好。”奈爾隆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馬杰諾的表情舒展了開來，奈爾隆推了推眼鏡，“說實話，在下對你的反應(yīng)頗感意外，原以為解釋自己的身份這件事，需要耗費一番口舌呢。既然你是個聰明人，那么剛才在下的提議，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欣然接受呢？”

　　“我有說不的權(quán)力嗎？”馬杰諾笑著問。

　　奈爾隆搖了搖頭。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不是你一介凡人能夠參與的。”奈爾隆用他不緊不慢的語速說道，“你的使命是成為凡間的王，而不是在神戰(zhàn)中白白犧牲，在下也是為了你好?！?p>　　凡人……他終于說出這個字眼了。

　　“主人！不要跟他廢話！”芬里爾吼道，“區(qū)區(qū)一只人類，竟然在這里大放厥詞！”

　　“不……芬里爾！”

　　馬杰諾阻止的話語還未說出口，芬里爾便張開大口，發(fā)動了它的天賦異能——化作實體的三枚風(fēng)刃呼嘯著刺向奈爾隆。

　　“阿爾蕾婭提起過你，芬里爾，一只可愛桀驁的白狼，百聞難得一見，果然與傳聞中分毫不差。”

　　奈爾隆打了個響指，“水瀑屏障?！?p>　　圍繞著他的身體產(chǎn)生了一圈淡藍(lán)色的水性薄膜，將襲來的風(fēng)刃盡數(shù)吸收，接著，第二個響指打出。

　　“暗言術(shù).眠?！?p>　　話音落下，波波和四只巨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馬杰諾急忙去檢查它們的氣息，還好，應(yīng)當(dāng)只是陷入了沉睡。

　　“野性未泯，雖說在下對此并不反感，但為了愉快的聊天不被打擾，只能請它們好好睡一覺了?！?p>　　馬杰諾長出了一口氣，奈爾隆給他的感覺比阿爾蕾婭更為強(qiáng)悍，不知道為什么，他總在奈爾隆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來。

　　“我們見過嗎？”他問。

　　奈爾隆點點頭，身影逐漸扭曲，變成一個馬杰諾并不陌生的人……

　　迪奧。

　　“迪奧！”馬杰諾愣了愣神，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哈哈！即使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呢?！?p>　　“很好的反應(yīng)，看來你早就猜到了一些真相?！蹦螤柭≌f，“父親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有成為王的潛力，若你因為命運被人左右便大哭大鬧的話，在下會覺得失望的?！?p>　　“路始終是我自己選擇的。”馬杰諾沉聲說，“我不會問你為什么，但是……迪奧，我記得你當(dāng)時對我說的話，也記得我對阿爾蕾婭許下的誓言，所以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做我想做的事！”

　　他從腰間抽出彎刀，風(fēng)影繚繞下，刀身逐漸失去了蹤影，“即便如飛蛾撲火，我也懇請你讓開！有一些人，等著我去拯救！”

　　“好！”奈爾隆撫掌大笑，“那么如你所愿，戰(zhàn)斗吧！”

　　馬杰諾發(fā)動了縮地指環(huán)，身影忽然消失，再出現(xiàn)時，卻發(fā)現(xiàn)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額頭。

　　可惡……到此為止了嗎？他想。

　　奈爾隆所化的迪奧朝他微笑著說道：“為了表彰你的勇氣，就讓你看看吧！看看當(dāng)年發(fā)生的故事！看看誰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神明，看看為了生命的誕生，他為此而做出的努力！”

　　馬杰諾只覺得許多陌生的畫面涌入了他的腦海，阿瓦隆……蓮斯人……朵麗絲……阿爾徹，這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令他頭痛欲裂，大叫一聲后，他抱著腦袋昏了過去。

　　“少年?！蹦螤柭《紫律碜樱瞄_馬杰諾的黑發(fā)，看向他那張稚嫩的臉，“這是在下破例給你的禮物，期待你的抉擇，假如你的答案令在下失望了的話，在下會毫不猶豫地將你殺死?！?p>　　奈爾隆手一揮，暗色的光罩掩蓋了馬杰諾一行的身影，緩緩?fù)懽兂闪伺c周邊景色完美相融的環(huán)境來，這是為了保護(hù)他們不在昏迷時遭到不測的投影魔法：變色龍之居。

　　做完這些，奈爾隆召喚了一道傳送門，消失在了煙羅山脈。

　　————

　　被囚禁于囚車中的艾勒特隨著長長的奴隸隊伍，被一匹夜刃虎拉著走出了城門，這是難得的待遇，魔法藤蔓束縛著他的手腳，和這些赤腳的奴隸一起，走向他們將要沉眠的處所。

　　自他被俘，已經(jīng)過去一個整月了，艾勒特總會在夜晚眺望天空，看著月亮由新芽長成那圓圓的模樣。

　　不過，今夜他看著那輪近乎正圓的紫月，總覺得有些陌生，似乎紫色的光暈比平日里大了好幾圈的樣子，彌漫著一種妖異的不祥。

　　月神艾尼路……他在心中低語著這個名字，對于信仰的思索像是有了些模糊的答案。

　　也許，你只是那虛妄的神明，你帶來的繁榮并不真實，假如希芙洛的力量是從你那里獲取的話，那么，你的真身必然是毀滅的象征。

　　騎著夜刃虎的哨兵們監(jiān)視著隊伍的一舉一動，配合馭奴者們維護(hù)著隊伍的秩序，艾勒特在那些馭奴者中，看到了幾個熟悉而稚嫩的面容，這些成年不久的精靈曾在由他主持的松葵節(jié)中露過臉。

　　那時朝氣滿滿的他們，竟然走上了這條道路，德魯伊對此感到痛心不已，但他知道，他們也沒有選擇的余地，紫月城需要他們成為什么，他們便會去做什么，千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奴隸們大多都是老弱婦孺，不少都感染了詛煙病，從五官中不斷流出的煙霧使得整個隊伍都被蒙上了一層淡紫色的陰影。

　　沒有人說話，繩子束縛著他們的手腳，艾勒特從他們形如死尸的面容上察覺不到任何對于生存的渴望。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這時，有個中年男人沖出了隊伍，可他還沒有跑上幾步，哨兵的月刃便砍掉了他的腦袋，幾乎沒人去看他的無頭軀體倒下時的樣子，隊伍仍舊有條不紊地前進(jìn)著，就像那兒死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粒沙子被風(fēng)吹散了一樣。

　　隨著夜越來越深，隊伍分裂成了數(shù)支，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jìn)，艾勒特知道他將會被帶往哪里，他曾去看過所謂的墳冢，只是一處深達(dá)數(shù)人之高的巨坑罷了。

　　在巨坑的中央，月神艾尼路美麗的雕像托舉著圓形的月亮立在那兒，緊閉雙目，臉上沒有絲毫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