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旅者,你怎么從這邊回來了?”
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老歐德回頭看見了從下面順利歸來的小白。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小白已經(jīng)找到了伙伴,而他卻依舊孤零零地站在那昏暗的路燈之下。
小白抬頭看了看天,那一輪藍月再度出現(xiàn),月光將地面和房屋染上淡藍,賦予了它們一層憂郁氣質(zhì)。
他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在下面找到了一處上升通道,出口附近似乎是一大片荒廢的農(nóng)田,你知道那個地方么?”
老歐德回憶了一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北邊的上田區(qū)曾經(jīng)有一大片農(nóng)場。”
“那里的田地被一群蚯蚓族給承包了下來,據(jù)說他們在種地這方面很在行,泥土總是能保持著松軟肥沃的狀態(tài)?!?p> “他們會把種出來的菜運到下面去賣,因此賺了不少的吉歐,我真是羨慕他們,蚯蚓族從來不用擔心吃飯的問題?!?p> 的確很肥沃,那里頭的雜草已經(jīng)比我人還高了,真是可惜……小白有點遺憾地想到。
“我在下面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都瘋了,見人就咬?!毙“缀唵翁崃颂崴@次的地下之旅。
“唉!是啊,這是我當時沒來得及告訴你的,你走得太快了?!崩蠚W德嘆了口氣。
“不過看樣子他們并沒有給你帶來什么困擾,你能平安歸來可真是太好了。”
錯了,我現(xiàn)在的困擾全都來自于他們……小白無奈,自作聰明的老家伙。
“喵!”
老黑叼著一只小甲蟲從黑暗中鉆了出來,徑直跑到小白腳下。
“?。】磥砟阌龅搅艘粋€新伙伴。”老人看了眼老黑,“這條小貓讓我想到了我的一位老友,當初他也是……”
“打?。 ?p> 小白連忙打斷了老人的回憶,老歐德臉色有點不快,但看見小白抽出了背上的骨釘,果斷地把話憋了回去。
“咔擦!”
甲蟲的黑色外殼被一骨釘戳碎,老黑叼起甲蟲跳上了一旁的長椅,享用起來。
“老歐德,你知道瘟疫是什么嗎?”小白問道。
“瘟疫?”老歐德表情詫異,再度確認了一遍,“你是說瘟疫?”
小白疑惑道:“沒錯,有問題么?”
“沒。”老歐德?lián)u頭感慨道,“主要是我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別人說這個詞匯了?!?p> “大家對這個詞挺忌諱的,仿佛提到它就會被感染,所以我們都不說這個詞。”
小白追問道:“那你們怎么稱呼?”
老歐德回答道:“感染了的人會變得瘋狂,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么?!?p> “嗯,我知道了。”小白點頭,“所以圣巢的衰敗是因為瘟疫造成的咯?”
老歐德應了聲:“我想是這樣的吧。從我開始記事之起,這股氣息始終在下方飄蕩著?!?p> “據(jù)我爺爺日記的描述,當初為了避免瘟疫的蔓延,王國將許多入口都給封閉了起來,禁止任何人通行。
“但這口井除外,許多人選擇了從這里離開,前往外面的世界?!?p> “這些離開的人讓圣巢的故事流傳了出去,這些年來,各種各樣的人,流浪者、小偷、冒險家,都通過這口井鉆進了下面的廢墟?!?p> “有趣的是很少有人能回來。也許他們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呸!我才沒那么天真。毫無疑問,他們都被吞沒了!在下面的深處有著無數(shù)的危險。”
“他們都是群不要命的人,留在這個小鎮(zhèn)多好啊,我還聽說外面的世界和下面一樣危險……”
小白想到自己蘇醒時所處的那片荒漠,的確算得上是生命禁區(qū),要不是自己體質(zhì)特殊,也許真的就死在那里了。
所以說我自己當初也是從圣巢離開躲避瘟疫,然后昏倒在了路上?
可是我沒有鼻子,似乎并不會感染上瘟疫吧?
那我在躲避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涌現(xiàn)而出,小白想到了黑卵圣殿發(fā)生的事情。
自己看見那雙眼睛之后,感染者們瘋了一般堵在門口,這個圣殿絕對和瘟疫脫不了干系。
老歐德依舊在哪里滔滔不絕地講著,渾然沒發(fā)現(xiàn)小白早已神游天外。
也許是他的空洞眼神太具有迷惑性,只要眼眶正對著他,就能展現(xiàn)出認真聽講的的好孩子姿態(tài)。
“我在下面看見了一個叫做‘黑卵圣殿’的地方,離這里非常的遠。你了解那個地方嗎?”小白問道。
蟲老頭皺了皺眉,一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說一層最東邊的那座圣殿嗎?我聽說過,那是一座奇怪的建筑,雖然我自己也不敢過去?!?p> “我們之間的勇敢者曾到那里祈禱,他們說在那里頭得到了想要的安寧,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后,他們就不再去那里了?!?p> 也許是瘋了……小白暗暗想到。
“我不知道那里是發(fā)生了什么變化,不過我覺得如果沒有必要的話,你還是不要過去了?!崩蠚W德語氣嚴肅地說道。
蟲老頭覺得有點口渴,停下來咽了口口水,同時偷偷觀察著小白。
見他略有點局促地微微把腦袋偏開之后,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你們該不會是……額,當我沒說?!?p> 小白完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不住追問道:“這就沒了?還有更多的嗎?”
老人快速搖了搖頭:“沒了,我對圣巢的認識只局限于爺爺?shù)娜沼洷荆也辉氯ッ半U過,我也不想了解那么多?!?p> 好了我知道了,從心就好了。只是這個日記本……
老歐德三番四次地提到它,這日記里頭到底都記了些什么東西?
“你爺爺?shù)哪潜救沼浤芙o我看看么?”
“這個……”老歐德面露難色,有點猶豫,“我爺爺曾經(jīng)是個勇敢的冒險者,他將自己的冒險經(jīng)歷寫在了里面?!?p> “這是他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了,我很珍視它,所以……”
小白懂了:“好吧,那我還是不看了吧?!?p> “不,我想你誤會了?!崩蠚W德連忙解釋道。
只見他藏在斗篷里的手一陣摸索,然后拿出了一本被厚厚的本子:
本子的外殼像是一塊硬木的黑色老厚樹皮,還能看見樹瘤被切割打磨的紋路。
暴露在外的部位油光透亮,已經(jīng)被老歐德常年拿在手中,盤出了火候。
樹皮之中夾著的,是一張張邊角膨脹翻起,顏色黃中泛黑的莎草紙。
一條黃色半透明的皮筋將它纏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一個簡易的活結(jié)。
老歐德的枯老手掌在書面上來回撫摸了一下:
“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你不能白看,你需要給我些東西。”
“你想要什么?”小白問道。
只見老人閑著的右手又伸進了斗篷中一陣摸索,然后摸出了兩枚硬幣大小的白色小圓片,攤開手掌伸到小白面前,對他說道:
“比如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