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清靈,是一名游醫(yī),我爹爹與爺爺也是。小時候,常聽爺爺說我們祖上是有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曾出過幾任國師,輝煌時期,族中之人有三千之眾。后來天下大亂,傾盡全族之力,只有祖爺爺抱著8歲的爺爺兩人逃了出來。到我這一代,便成了四代單傳。
10歲那年,是一個下著大雪的天氣。爺爺舊傷復發(fā),爹爹外出為爺爺采藥末歸,只留我一人照顧重病的爺爺,最終,還是末等到爹爹歸來,便去了。臨終之前,把常捂在胸口的玉佩給了我,說是祖?zhèn)髦?,一定讓我好好保管,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使盡了全身力氣,直到我慎重點頭,這才慢慢放開了手,我的手腕部已然有點發(fā)烏了。
這玉佩是爺爺最為寶貝的東西,即使最受寵愛的我,碰也碰不得。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一遍遍的囑托,不要把玉佩給任何人,即使最為信任的人也不可以。
就這樣,我坐在他床邊,一直到天亮。
快中午時,有村民上門求藥,我才起身去開門。我說爺爺睡著了,他不信,老年人,覺少,不會睡這么長時間。我便領(lǐng)他到爺爺床前,他告訴我,我爺爺走了。
那時,我不明白什么叫走了,便同那人嚷嚷了起來,我爺爺好好地躺在這兒,怎么會走了。
那人煩了,便不理我。他又叫了其它人過來,給爺爺梳洗換衣,看著他躺在了一個狹小的盒子里,又被幾個人在四周釘了釘子,我攔著不讓,便被一個嬸子拉著。
之后,我便一個人住在這兒,整個人有些呆呆的。因著平時,爺爺在時,常常免費給村民診治,一些草藥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他們,時常有周圍熱心的嬸子,姐姐,奶奶給我一些吃的,不致于餓死在家。
爹爹是在來年春天回來的,他風塵仆仆地趕回來,還是沒有趕上。他帶著我,提著一壺酒,到爺爺墳前,大哭了一場,磕了三個響頭。
這之后,爹爹帶著我一起離開了這個住了幾十年的地方,四處游走,居無定所。
我們常常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大山里,爹爹一邊采藥,一邊教我辨認草藥。
路過村莊時,爹爹會停下來,搖起手中的鈴鐺,便有村民上前求醫(yī)問藥,以換取一些吃食衣物。
閑暇之時,爹爹一邊整理他的醫(yī)治心得,一邊一一說于我聽。爹爹沒空的時候,我便翻看祖爺爺帶出來的醫(yī)書,不懂的地方,就去問爹爹。
我與爹爹一起出來也四五年了,漸漸也能醫(yī)治一些尋常的病癥了。
山中動物頗多,受傷的小動物也有許多,爹爹常讓我給它們醫(yī)治。我便問,為什么要給它們醫(yī)治,醫(yī)治好了之后,它們不是死在獵食者口中,就是死在我們口中。
爹爹對我說,醫(yī)者得有一顆慈悲之心,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以平常心待之,心中無愧,醫(yī)術(shù)方能大成。
我能獨自診治時,爹爹便很少出手給病人看病,只背了藥婁在我后面。僅面對一些疑難雜癥時,我舉棋不定,向他求助時,才出手幫我。
第一次自己出診時,作男子打扮,因爹爹常言,外面多險惡,還是男子行走,避免不少麻煩。背著藥籃搖鈴串巷,半天無人問津,我緊張地看了看爹爹,爹爹勸我慢慢來。只一位頭發(fā)發(fā)白的老奶奶,顫巍巍地走來,打開一個包著東西的布包,半響,從里面拿出2個銅板,對著我說?!按蠓?,我現(xiàn)在只有這一點錢,你能不能給我孫兒看看,我孫兒已經(jīng)燒了兩天了。土法子不太管用。”
我勸錢她先收著,讓她領(lǐng)我們先去看看她孫兒怎么樣了。
我與爹爹扶著她,來到她家。只見茅草堆上躺著一衣不蔽體的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臉燒的紅紅的。
我給他診了診脈,寒癥引起的發(fā)燒,幸好還有得挽救,再晚一兩天,怕是得燒成傻子或是就此去了。藥婁里也常備了一些治療的草藥,就此取了陶罐,煎了藥,給他服下。待這小男孩醒來,我留下了一些草藥,囑咐老奶奶,水燒開,常泡水喝,可少生病,小孩體弱,不能老喝生水。
在老奶奶家吃了一頓野菜糊糊,又繼續(xù)出發(fā)。
之后繼續(xù)搖鈴串巷,少有人過來問診,我尋了一人問,人回道,來此處的游醫(yī)大多是上了歲數(shù)的,一看就很有醫(yī)術(shù),你年紀輕輕,一看便知沒有經(jīng)驗,不敢輕意上前問詢。
爹爹說他年輕時也常遇到這樣情況,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再次走街串巷,周圍排起了長隊,過來詢醫(yī)問藥。草藥沒了,便進山采藥。日日如此。
爹爹日漸衰老,我悠心不已,見我愁眉不展,勸我,生老病死是人生常事,不用如此掛懷,只是眼看你年歲見長,末給你尋一夫婿,著實心攸。你若有心儀之人,爹爹請媒人給你說親。
一說到此處,我便急忙打斷道,我出來這些年,見到的都是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一輩子相夫教子,若尋得良人還好些,有得盼頭,像城西張嫂子,日日被夫君打罵,還得幸苦操持家務(wù),維持生計,才20歲,就憔悴的不成樣了。以后若是能尋得爹爹這樣的男子,我便嫁過去,但是天下有幾個這樣一心一意的呢。
爹爹搖頭嘆息道,我時日無多,怕是等不到你尋到了。你沒有兄弟姊妹,你娘又去得早,以后的日子,只你一人,我放心不下。爹爹早些年,認識了一些朋友,若你以后無依無靠,就去投靠他們。我只得假意答應(yīng)他,不要他郁心。
我與爹爹往回走,回到故鄉(xiāng),無甚大的變化。爹爹去了之后,與爺爺葬在一處。臨行前拜別了他們,我始終沒有去尋爹爹的朋友。從此,我便一人流浪在他鄉(xiāng)。
在采藥途中,救治了一條被野狼咬傷了腿的狗。這狗是餓極了,進山尋吃的,才被野狼圍攻咬傷,拼死把野狼咬死,保存下性命來。它傷好以后,便一直跟著我,它一身黑色的毛,我給它起名叫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