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段千少司管著送藥,今日怎么勞煩冀君大人的左護法來此一行?”
“實不相瞞,君上令我親自看著姑娘服用此藥,所以才冒昧過來打擾姑娘的清靜。”末影面對質疑,對秦伽若解釋道。
秦伽若站在門前,依然沒有接過藥碗,經過一次滅門之痛,她對所有人都提高了防備,也包括段千易。
畫面定格片刻,末影怕她耽誤了用藥的最佳時刻,于是向身后的侍從使了個眼色,讓人將段千無虞請了過來。
“本以為今日有末影護法來給你送藥,我還能偷得半日閑,卻未曾想你這人如此固執(zhí)!”
段千無虞聞訊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沒好氣地數落著她。
末影與段千無虞對視一眼,然后段千無虞給了末影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些天相處下來,段千無虞對她將話依舊冷冰冰的,但是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漠了。
“并非我固執(zhí),只是該有的防備不可少?!鼻刭と魶_著段千無虞笑了一下,說道。
“末影護法本是好意,你當雪斛是什么尋常的藥材,北山冰湖里生長了上百年的東西,怎么到你這里竟然如此怠慢它?”段千無虞無奈地怨懟秦伽若。
“段千少司莫要責怪姑……”說到這里,段千無用虞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末影,于是到嘴邊的“蘇”字便沒有脫口而出,“……姑娘,防人之心不可無,此乃常理?!?p> 末影捏了一把汗,方才還記得來著,差點他就說漏了嘴。
沒有段千易的許可,他們是千萬不能走漏一切關于她是姑蘇后人的事。
“只是這雪斛再不服用,怕是要耽誤了它發(fā)揮最佳藥效的時機?!蹦┯笆媪丝跉饨又f。
段千無虞了解秦伽若,她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所以只好耐心地對她說:“秦姑娘,這雪斛對治療你的傷大有療效,若是你信得過我,就趕緊將此藥喝了?!?p> 秦伽若看著木盤中央那碗藥,雪斛她之前聽恭乙說起過,周身長著銀白色的枝椏,熬出來的藥湯雖然白得清透但是卻有一股血腥味,對治療奇癥效果甚佳。
按著恭乙的說法,秦伽若雙手接過藥碗,聞了一下,果然透著白色的藥湯里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忍不住干嘔了一下。
末影和段千無虞自然不會騙她,看著這個行事處處小心的人,也是哭笑不得。
“姑娘,您還是將藥喝了吧,在下還得交差呢!”末影細微地催促道。
面對著這碗血腥味比真的鮮血還濃郁的藥,秦伽若暗暗地給自己打氣,麒麟血都喝過了,還怕這區(qū)區(qū)一碗雪斛?
于是她屏著氣,皺著眉頭,一股腦將藥如茶水一般喝了下去。
剛咽下去最后一口藥,血腥味頓時涌了上來,秦伽若捂著嘴忍了很久,才沒有把藥吐出來。
見她喝完了藥,末影也就放心了,隨之雙手對秦伽若行了個禮,說:“姑娘喝了此藥,今日先不要服用其他的食物,以免影響藥效發(fā)揮!您好好休息,在下告辭!”
剛說完,末影趕著回去復命,一眨眼便不見了人影。
“你們冀州人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鼻刭と舾锌艘痪?。
“整個冀州除了君上和四位護法,也并非所有人都有此能力!”段千無虞說。
“哦!”秦伽若心里暗暗地羨慕了一下功法高超的人們,若是自己也能修煉到如此境界,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好家人了?
想到這里,秦伽若眸子里又多出了幾分哀傷。
段千無虞見她難過的樣子,就知道她又想起了秦家滅門一事,于是故意提醒她:“方才末影說,你今日不能再進食其他東西了?!?p> “我聽到了?!鼻刭と魢@了口氣,回答她。
段千無虞心里依然恨她,卻依然將末影的話重述了一遍,雖然她表面上對她并沒有表露什么,但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糾結和煎熬里度過。
段千易明明知曉她對秦伽若的恨意,卻還是指明讓她來照顧秦伽若,其用意不得而知。
段千無虞臨走前淡淡地交代一句:“那就請秦姑娘好好休息?!?p> 片刻,澍瓏殿門前恢復了寧靜。
秦伽若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她看了看四周,偶爾有幾只雀兒嘰嘰喳喳地飛過,它們和小時候看到的一樣歡快,但是她看它們嬉戲的心情卻不一樣了。
這幾天在冀州雖然過得很平靜,除了每日療傷和回想那日被屠戮滿門之事,秦伽若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恭乙和公儀長歌。
她在想恭乙失去了恭爺爺是不是也和自己心如刀絞?
公儀長歌那日動手殺了人,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一般,自有方法應對?
其實秦伽若心里早就察覺自己的傷不簡單,如果只是簡單地傷心過度,又何至于傷及全身,甚至五內俱焚,既然段千易有事隱瞞,她也不便多問。
秦伽若想,與其在冀州束手束腳的,不如自己去尋找真相。
秦伽若想到了秦牧以前對她說過的一句話“靠人不如靠己?!?p> 沒錯,靠人不如靠自己。
秦伽若心里很感激段千易對她出手相救,既幫她料理秦家?guī)资谌说暮笫?,又找人為她療傷,但是她不能把之后的希望悉數寄托在他身上,有些事情得自己親自來做才算對得起自己和家人。
秦伽若想,也是時候跟冀州告別了。
但是她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千尋翎她會幫段千易尋繼續(xù)找尋,當日許下的話,她依然會記得。
秦伽若趁著夜色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其實她也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也就是這幾日里段千無虞送來的衣服,她覺得扔了可惜,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
本來她是想等到白天大大方方地去重郢殿跟段千易告別的,但是她轉念一想,萬一段千易是有什么私心將自己留在冀州,如此前去告別豈不是打草驚蛇,反而將她看得更緊,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秦伽若便中途而返,尋了整個冀州宮內最為偏僻的一條小路,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