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也不知多久,腳下也沒丈量踩過了多少里路,沿途景致已經大變,先前的黃土地、溪流、柳枝都已經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褐色大陸!
就像是拔禿了毛的公雞,結實起伏的肌肉,延綿而去,更像是成熟時節(jié)的麥浪,又像是沙漠里圓滑的沙丘,一看就是巖漿冷卻后形成的地表,多細小的空洞,寸草不生。
越往前走,難民也越少,氣溫也越高,炙熱的太陽曬得地面的氣流都扭曲著。
她早已經脫去外套,只穿一個短衣,但還是浸了一身汗,鬈毛濕答答的貼在額頭上,像是一彎黑月,又像是掛著的一個鈴鐺。甚至連氣息都有些粗,腳掌早已麻木……
硝煙君魔法能量深厚,本可以用能量抵御這炎熱,但卻故意隱去了實力,表面看上去和她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現(xiàn)在雖然實力不錯,但是畢竟在原世界做了二十多年的人,思想觀念和內心的意識,都還沒有轉換過來,根本就沒有想到要用能量去抵御環(huán)境這回兒事。
況且千年寒冰的武器也都在無量空間,沒敢顯露出來。
而高瘦茄子哥和矮胖土豆哥,卻如沐春風般愜意自如。
“哎,我說,兩位小丐友,再堅持下,前面啊再走10里,就到了,崩著急哈~”
那位矮胖的土豆哥,看著像被急雨淋了個措手不及的兩個人,覺得好玩又好笑,粗著嗓子,幸災樂禍地笑看著他倆。
“把這個戴在身上,試試看!”茄子哥弟遞過兩頂帽子。
只見這帽子,冰藍色,薄如蟬翼,在陽光的熱烈的炙烤下,就像振翅欲飛的蝴蝶,卻帶來絲絲,涼涼的爽氣,吸引著她和硝煙君。
加上炎熱累乏導致的腦袋有點膨脹、暈乎,思維都遲鈍,像是放慢了原來的1倍速度。兩人不假思索,條件反射地,接過帽子扣在腦袋上。
只見一股清涼舒爽的氣流,繞滿周身,瞬間意識就像是隨著絲絲清爽,又回到了身體里一樣,大腦也清醒起來,就連肉體的沉重和步伐的艱難,也都一霎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頂帽子,卻在她和硝煙君相互的注視和驚訝中,漸漸消失的空氣中,就像他倆不曾戴過似的,但周身的清爽卻是實實在在的依舊環(huán)繞在身體里。
“這帽子真不錯!”她既開心又好奇。
矮胖的土豆哥,樂呵一聲,眼角偷偷瞥了一眼高瘦的茄子哥一眼,那還是一張醬黃色緞子的臉,空洞的眼神,熟悉又有點厭惡,但卻總是又無法回避。
約摸走了半個多小時,在一個山坳腳下,終于看見了一個茶棚,里面只有幾張等待貴客的桌子。
她和硝煙君,之前流失了大量的水分需要好好補補,店家供應的是加了鹽煮的大碗茶,最適合趕路的他們。
一行四人在靠角落的一張桌子坐下,歇歇腳。
她吹著大碗茶茶水上面浮著的蕎麥糠,然后小口地抿著嘴,搭在碗沿上,滋溜溜地吸著,渴是真渴,但是那麥糠就像長了翅膀,總是不想隨你意,尤其是還是滾燙的熱水剛沖開的茶。
剛喝完半碗茶,不覺得那么渴了,她也終于有點閑暇望著遠處發(fā)發(fā)呆。
人是極少了,很難見幾個路過之人,這與剛開始的難民潮可完全不同!
大概是寸草不生的炎熱大地,形成了對難民的天然屏障造成的,唯有有點本事的人,或者得到幫助的難民才可以到達離火融城更近一些,比如她和硝煙君,本身就是多虧了茄子先生的爽帽子。
突然,她呆滯的眼神里,多了幾絲流光溢彩,眼球里放映著茶棚的現(xiàn)場直播,一個綠盔甲的人,帶著二十來個紅色盔甲的士兵裝術的,神情渙散,衣甲歪斜,甚是狼狽。
眼看著,她眼球中的這些個綠點和紅點,越來越大,直到前方只能看看綠乎乎、紅涂涂一片,卻是來人已經走到了眼前!
她在游蕩的思緒慢慢被這綠、這紅給深深地又拉回了現(xiàn)實的當下。
“老板兒,照例,二十一碗大碗茶!”
為首的那位綠衣人,中氣十足,又像是寺廟里敲的沉穩(wěn)的鐘聲,洪亮而響徹,穿過他那又厚又密的棕紅色絡腮胡子森林。
話音未落,那些個紅衣鎧甲卻三三兩兩,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瞬間著小店已經滿員。
老板也一臉諂媚,釋放出所有的奴性,臉上的肉,僵硬地團成一個個皺巴巴的菊花,像是皺紋,更像是操縱木偶的絲線。
店小二感覺撒開了腳丫子,以最快的速度,給各位兵夜上茶,當然也是一臉皮笑肉不笑的陪笑著,唯唯諾諾,著急又怕出岔子,小心翼翼地倒著茶。
原先安靜的茶棚,瞬間里升騰出了各種喧鬧的聲音,夾雜著各種粗話和謾罵,甚至還有幾分憤恨和忍耐,當然也有八卦。
天下誰人不八卦,愛八卦可是印在骨子里,融進血液里的,除非種族消亡,否則怎么一可能逃過八卦和被八卦的宿命?
“唉!聽說了嗎?詭異的很吶!”
“啥?”
“什么這么邪乎?說來聽聽……”
“對,趕緊說,趕緊說!”
“你們可不知道??!前兩天我可是親身體驗!可就是發(fā)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真事!”
一個頭發(fā)散亂,黑黃色的臉上,看著年紀不大,但卻滿臉地絡腮胡子,趁著一雙激動地流光的眼睛,一臉的得意和自豪,又在真誠地,卻又是故意地,制造著一種神秘感。
“過來,過來!”只見他半個身子,趴伏在桌子上,向著同桌的幾個人招手。
她一眼就看出,這是上次在高仿移動餐廳上,放出萬枝火箭的那些個大頭兵,多長了個心眼,假裝繼續(xù)喝茶,實則在聽大頭兵們的談話。
剛才那個在八卦的黑黃臉絡腮胡子士兵,就坐在不遠處她的對面。
她凝神靜氣,準備好不留一絲遺漏的竊聽,莫名的有點激動,又有點緊張和期盼,就像是等著開獎的彩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