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對,說的就是你,你能把窗邊這個位置讓給我嗎?”
這是小蝶的聲音,不會錯的,我那一瞬間怔住了,抬起頭來,空無一人。
我太累了,靠著窗邊睡著了。逐漸清醒了過來,但是那句話在我心中久久不能忘記。我記得第二次見到小蝶,她就對我說的這個。
“叔叔,讓一下,我坐這個窗邊?!?p> 那是我去往大學的火車,那是我逃離生活以前生活的火車,我的座位跟現(xiàn)在一樣,也在窗邊。放好了全部行李,坐了下來,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行程,我都要與這窗戶度過了?;叵肫饋砦耶敃r好傻,明明可以坐臥鋪,非要撐十幾個小時硬座,還不要家里人跟著,自己一個人去。當天我很累,上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朦朧之間我聽到一個非常冷的聲音對我說,“喂,你,對,說的就是你,你能把窗邊這個位置讓給我嗎?”
我抬起頭來想知道是誰在跟我說話,又一次看到了她。天知道我當時是不是睡懵了,起身就給她讓座,她直接坐在了我原本的位置上,我坐在了斜對面她的位置。
她一直凝望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當時已經挺晚的了,其他人都睡了,只有被叫醒的我還有叫醒我的她還沒睡,但是我們卻安靜的像睡了一樣。
無聊的我開始打量這個安靜的女孩,戴著眼鏡,穿著一高的校服,長長的頭發(fā)披肩,是很標準的美女。
等等,校服?!
現(xiàn)在不是一高上課期間嗎,為什么她跑出來坐火車,坐火車又要去哪?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打破了列車的寂靜,“那個,學妹,你…逃課出來的?你要去哪?怎么了?”
“滾?!?p> 我就知道又是這個字。
但是這次我沒有那么慫,起碼她的座位還是我的,我很有底氣,“你好好說話,我又沒干啥,你這一上來就要我滾,在KTV滾就滾了,我這在火車上,你能讓我滾到哪去。”
小蝶好像這才意識到我就是之前那個KTV那個人,“哦,是你啊。”
說著,流出了眼淚。我一臉不解,我什么都沒干,哭什么,我以為她一定遭受了什么委屈,離家出走了吧。想到這些,我遞出了紙巾給她,她拿著紙巾輕拭去眼淚,繼續(xù)一言不發(fā),看著窗外。
我也沒說話,一起看向窗外,就這么靜靜的過了一夜。
早晨,陽光撒在我的臉上,可這并不是喚醒我的東西,喚醒我的是隔壁餐車飄來的菜的味道,餓了一夜了,該去吃點東西了。我抻了抻懶腰,起身走向餐車的方向。洗漱,對,我要先去洗漱。
洗漱前我得再先抽根煙,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了,早晨起來先抽根牡丹,我也不知道照著這樣的生活習慣我還能活多少年。
“起碼比小蝶和阿倉久。”我自嘲道。
抽煙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起碼大人是這么說的,我也不知道在我這個年齡大人該是什么人,反正比我大吧。我其實不會抽煙,也不上癮,但是每次抽煙時吐息,都讓我感覺到那種虛無縹緲,每個人都有對于某一件事物特別的寄托,可能對我來說,那就是煙吧。抽著最后一點煙尾巴,看著窗外略過的山河,吐出最后一口煙霧,轉向了洗漱臺。
看了看我自己的臉,有點老了,胡子也沒有好好打理,頭發(fā)也亂的不行。盯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洗漱干凈了,徑直走向餐車,隨便吃了點,回來繼續(xù)坐下來了。
清晨的中國,依舊很美,火車道旁農村的縷縷炊煙,會讓你以為你回到了以前;朝陽撒在樹林里,映照著新生的樹苗植被,賦予大地新的生命力;區(qū)別于黑夜的美,朝氣蓬勃會讓你感覺一切都還有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切,都來得及。
我看向窗邊,向外面索取我缺失的生命。
阿倉回家里療養(yǎng)以后,我在這邊一個人寫著論文,每天埋頭寫,很少再出門。
閉關了那么大概一周左右,有人敲了我家的門,是小蝶。一進門,她就開始哭了起來,“哥,我想你了?!?p> “你是不是傻了啊,才見過沒幾天,你就想我了?”我言語上表現(xiàn)出來被想念的驕傲,其實我知道,她不可能想我的,尤其是那個時候的她。小蝶一定碰到什么事了。“怎么了小蝶,你有啥事跟哥說?!?p> “我想你了。”她死盯著我,再次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