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惹火燒身

　　　　白薇準(zhǔn)備小露一手。

　　打一壺好酒，買一些鹵味，兩斤豬肉，一斤羊肉，一小瓶香油。

　　謝玉琢租一架牛車，兩人一同回石屏村。

　　江氏從地里回家，看見白薇和謝玉琢回來。高興地說道：“你今兒回來，咋不告訴你爹？家里啥都沒有準(zhǔn)備。”

　　“我是臨時決定的?！卑邹苯舆^江氏肩膀上的鋤頭，扛在肩膀上。

　　“伯母，今兒我上門叨擾了。”謝玉琢穿著月白色長衫，他長得白，淡藍(lán)色襯得他清雋秀逸。臉上笑容燦爛，很討長輩喜歡，“薇妹說您做的菜好吃，我饞了很久，好說歹說，她才肯帶我來嘗您的手藝?！彼麑鋪淼亩Y物遞給江氏，摸了摸肚子，嘴甜道：“我中飯沒吃，特地空著肚子來過足癮?！?p>　　“來就來，帶啥東西，多破費啊。”江氏被哄得心花怒放，她本來就感激謝玉琢，眼下更是喜歡他，“謝師傅，您啥時候想吃了，就來我家，只要不嫌棄是些粗茶淡飯?！?p>　　“伯母，我和白孟是同窗，您喊我小謝?！敝x玉琢三言兩語，讓江氏一口一個小謝，不將他當(dāng)做外人。

　　白薇望著江氏，她頭發(fā)灰白，滄桑的面容布滿皺紋。眼睛不大好，在陽光下瞇著眼睛。謝玉琢不知道說了句什么話，她笑得合不攏嘴。

　　白薇將鹵味裝盤，打算做蘿卜塊燉五花肉，羊肉大蔥餡餃子。

　　她去地里拔大蔥，就看見劉琦坐在牛車上，往鎮(zhèn)上而去。

　　劉琦之前守在謝氏玉器鋪子門前，她還以為顧時安煽動劉琦對她動手。

　　正好要雕刻玉觀音，她不輕易出門。今日邀請謝玉琢回來，有兩個目的。

　　其一擔(dān)心劉琦讓人盯著她，找人埋伏。她雖然能打，身邊有個男人要好許多。

　　其二她讓謝玉琢請顧時安上門，原來是另有打算，意外地聽見顧時安問玉觀音的事情，特地引開謝玉琢。如果目的是玉觀音，他們一定會在今晚動手。

　　白薇心里一直沒底，路上回來沒有遭遇埋伏，她就在猜疑，他們打的是玉觀音的主意。

　　在白薇眼中，顧時安和劉琦是一伙的，沆瀣一氣。

　　將大蔥送回家，白薇對江氏說道：“娘，今晚你招待謝玉琢。我請人做金剛刀，今日要交貨，我將這事兒給忘了，得趕回去，免得讓人等久了?！?p>　　“你趕緊去。”江氏問，“今天還回來嗎？”

　　“太晚了，我明天回來?！?p>　　白薇揮了揮手，讓江氏不要送。

　　她前腳剛走，沈遇后腳拎著一只兔子回來。

　　“你上哪捉來一只兔子？薇薇打小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她肯定會高興。”江氏端著一盆臟水潑在院子里一棵棗樹下，“她剛剛?cè)ユ?zhèn)上?！?p>　　沈遇將兔子放在廚房，“這么晚去鎮(zhèn)上？”

　　江氏嘆氣，“說是找人做啥金剛刀，今兒要給她，她得趕去拿貨?！?p>　　沈遇洗手的動作一頓，金剛刀是委托他找人做。

　　白薇在撒謊。

　　“我去看看。”沈遇匆匆洗干凈手，大步去追白薇。

　　白薇不知道沈遇跟著她，疾步趕去玉器鋪子。

　　她并不完全確定劉琦會打玉觀音的主意，特地在鋪子旁邊的客棧，要了正對著鋪子后院的房間。

　　打開一扇窗，白薇搬一張椅子坐在窗前，盯著鋪子的動靜。

　　守株待兔。

　　她等得快睡著了，又餓又困，聽見更夫‘梆梆’敲兩聲。

　　二更天。

　　白薇打著哈欠，懷疑她是不是猜錯了。

　　錯眼看見一道黑影坐在鋪子院墻上，她倏然站起來，隱在黑暗中，目睹兩團(tuán)黑影爬進(jìn)院子。

　　她立即出客棧，看見一個人坐在臺階上，背靠柱子。腳步一頓，從他熟悉的側(cè)臉，辨認(rèn)出是沈遇。

　　“你咋在這里？”白薇很驚訝。

　　沈遇闔眼養(yǎng)神，聽見白薇的聲音，驀地睜開眼睛，黑魆魆的瞳仁在清冷月光折射下，仿若有光影流動，格外的攝人。

　　他時刻保持著警醒，眸子清明，并無一絲睡意。

　　側(cè)目望來的剎那，白薇心口跳動一下，拇指不禁刮著掌心。

　　“等你?！?p>　　他嗓音沙啞低沉，白薇覺得耳朵發(fā)癢。

　　或許是因為夜色朦朧，這兩個字顯得曖昧不清?？伤纳袂閰s一本正經(jīng)，仿佛是格外正常的一件事。

　　白薇撇開頭，不去看他，“我現(xiàn)在有點事，你在這兒等我?！?p>　　匆匆往鋪子跑去，在轉(zhuǎn)角的地方，后背貼著墻壁，微微探頭去看。

　　劉琦將箱子打開，看著里面一尊玉觀音，摸一下，手感光滑。

　　“這玉觀音真不錯，可惜不能賣錢！”

　　他倒是想賣就怕被趙老爺查出來。

　　石頭搓著手：“劉兄，這玩意值不少錢吧？小弟去客棧給你開一間房歇著，明兒找個主顧脫手。”

　　“這是趙老爺?shù)臇|西，我哪有那個膽兒去賣！”劉琦拍開石頭的手，“我湊合著和你倆擠一晚，天亮回村去?！?p>　　石頭驚訝道：“你把東西帶回村？趙老爺明天不是去你家接你姐嗎？”

　　“你別管那么多！”

　　白薇從聲音聽出是劉琦，她看見沈遇面色冷肅，準(zhǔn)備過去將劉琦捉住，連忙拉住他的袖子，以至于忽略石頭話里透露的信息。

　　“別去，我有別的打算！”

　　白薇擔(dān)心被劉琦聽見，拽著沈遇胸口的衣裳，將他的身子拉低，踮著腳尖，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耳語。

　　整個人幾乎要貼在沈遇懷中，溫?zé)岬谋窍⒃谒?，所及之處的皮膚上冒出一片細(xì)小的毛栗子。

　　沈遇緊繃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雙手握成拳頭，才克制住將她甩開的動作。

　　“你幫我盯著劉琦，千萬別讓他發(fā)現(xiàn)你。我現(xiàn)在回村，先去準(zhǔn)備著?！?p>　　白薇略微思索，從劉琦的話隱約知道他的打算。

　　既然不想毀了，又不敢賣，他偷走是給她制造麻煩？

　　不過她在顧時安眼中只是學(xué)徒，主要責(zé)任應(yīng)該是謝玉琢。

　　而且劉琦也不會大費周章將玉觀音背回村子里去，在鎮(zhèn)上找個地方藏起來就好了。

　　這個基本可以排除。

　　忽而，她腦中閃過靈光。

　　劉琦打算栽贓她？

　　她是謝玉琢的徒弟，有這個機(jī)會偷玉觀音。

　　趙老爺很看重玉觀音，發(fā)現(xiàn)是她偷走的，一定會大發(fā)雷霆。

　　“我先走一步，這里交給你了！”

　　她身上有沐浴后清爽的草木香，不斷往他鼻子里鉆，沈遇的思緒被她的氣息牽引，一時有些遲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白薇已經(jīng)快步離開。

　　沈遇皺緊眉頭，白薇是第一個離他那么近的女人，而且他似乎并不太排斥。

　　冷月在他臉上渡一層寒霜，沈遇目光凌厲地望向劉琦，緊跟而去。

　　——

　　天一亮，劉琦租一架牛車回村子。

　　他拿著麻袋套著箱子，左手拎著直接去顧時安家。

　　打算把東西放在顧時安那里，他再去找白離，哄著白離把玉觀音帶回白家。

　　等趙老爺來接他姐的時候，差不多知道玉觀音被偷，他就直接告狀，讓趙老爺去白薇家里搜。

　　顧時安看著劉琦一大早上門，手里提著一個麻袋，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還沒有開口說話，劉琦已經(jīng)進(jìn)屋，將東西擱在桌子邊，正單手倒一碗水喝。

　　劉琦道：“顧兄，我先把東西放你這兒，待會讓白離過來拿走?！?p>　　顧時安連忙將門關(guān)上，心里慍怒，暗罵劉琦是頭蠢豬。不把東西給砸碎毀了，竟帶來他家里。

　　事情如果鬧起來，他也會惹火燒身。

　　“我待會有事出去一趟，你把東西帶走……”顧時安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傳來里正的聲音，“顧舉人，你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