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試探
白玉煙捏緊手指,她花不少功夫才拿下趙老爺,一會沒有盯著,給白薇撬走,她著實不甘心!
“嬸兒,你知道大姐跟著誰學(xué)玉雕?”白玉煙努力回想,鎮(zhèn)上沒有這般有本事的能人。
前一世,白薇退親后跟著白啟復(fù)學(xué)石雕,憑借著她的天賦,無師自通,學(xué)會玉雕,幾年之后名揚京城。
如今白啟復(fù)的手廢了,她還是走上這條路。
難道命運真的無法扭轉(zhuǎn)?
白玉煙否定,她已經(jīng)改變自家的命運。
馬氏回憶,不確定道:“一個姓謝的。”
謝玉琢嗎?
白玉煙不相信,謝玉琢一個半吊子,能教白薇?
難道說:‘一個人的天賦,哪怕沒有名師指點,依然能讓她攀上頂峰?’
白玉煙緊咬著下唇,不愿去承認(rèn)她比不上白薇。
她站不住了,告別馬氏,去往白家。
白玉煙看見白離跪在地上哭,眸光微微一閃,“二弟,你這是咋了?”
白離看見溫柔的白玉煙,紅腫著眼睛說,“我……我被人騙去賭坊,借了利子錢,欠賭坊一百兩銀子,白薇不肯替我還債,向我娘告狀,我娘打了我一頓?!卑邹彪m說那些人不敢再來,他認(rèn)定是白薇騙江氏,“二姐,你能借我一百兩銀子嗎?”
白玉煙為難地蹙眉。
白離心下失望,親姐都不愿意幫他,何況是堂姐。
“我身上沒有帶那么多銀子,明天你去鎮(zhèn)上找我,我給你一百兩。”白玉煙安慰白離,“你是我弟弟,我肯定幫你啊。大姐不幫你,是她沒有銀錢吧?!?p> 白離激動壞了,感激道:“二姐,你真好!你救了我,今后你說啥,我都聽你的!”接著又憤怒道:“她手里有銀子,和謝玉琢一起給趙老爺?shù)駛€玉觀音,得了三十兩!在她心里壓根沒把我當(dāng)親弟弟!”
白玉煙是他親姐姐該多好!
真的是謝玉琢?。?p> 前一世,謝玉琢是跟著白薇混出個人樣,卻不是她的師傅。
白玉煙心里有些慌,事情還是超出她的掌控。
她進(jìn)屋,江氏外出不在家。
“你咋在這?”白薇正巧從工棚回來,看見白玉煙很詫異。
“大姐,我聽說你在跟著謝玉琢學(xué)玉雕,正巧手里頭有一塊玉牌,你給我看一看?”白玉煙從腰間取下一個荷包,從里面拿出一塊玉牌。
白薇將手洗干凈,坐在凳子上,雙手接過玉牌。
正面雕刻著河流、長城、云霧、迎客松,呈現(xiàn)出一副俊秀壯麗的山水國畫。背面則是雕刻著: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
“這枚玉牌取名‘錦繡山河’,你覺得如何?”白玉煙說話間,一瞬不瞬盯著白薇。
白薇臉色凝重,目光凝視著長城,這個時代并不存在歷史上,沒有所謂的長城,自然也就沒有這首‘臨江仙’。
“二妹,我拜師不久,沒有老道的眼光,分不清好和壞?!卑邹睂⒂衽仆频桨子駸熋媲?,“這副畫很漂亮,詞也好,是你設(shè)計的嗎?”
白玉煙笑容不變,“這是我在一本書上看見的,覺得不錯就用在這玉牌上。”她是剽竊白薇前世的作品,鎮(zhèn)定自若道:“大姐,有什么不對嗎?”
白薇注視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出端倪,可白玉煙從容不迫,沒有半點破綻,不禁擰緊眉心,難道她猜錯了,白玉煙不是穿越的?
白啟祿哪里懂玉器?四年前突然之間就開玉器鋪子發(fā)家,眼下看到這塊玉牌,這才懷疑白玉煙。
她也不敢貿(mào)然去試探,如果真的是,自己就暴露了。
“我覺得這玉牌看著比謝玉琢雕的還要好,是你的話,我正好可以向你請教如何治玉?!?p> “謝玉琢能得趙老爺欣賞,手藝也不差?!?p> 白薇不動聲色,應(yīng)對白玉煙的試探:“謝玉琢做仿品的技術(shù)不錯,他給趙老爺?shù)竦哪羌裼^音,用了看家本事。”
“是嗎?他分你幾十兩銀子,大姐也快出師了吧?”
“我才學(xué)一個月,哪有這樣的本事?謝玉琢怕趙老爺看出玉觀音是仿作的,向趙老爺舉薦的時候說是我雕刻的。”說到最后,白薇有些啼笑皆非,“我打算找鄉(xiāng)鄰撿石頭,從石雕開始學(xué),讓我爹指點,練練手。”
白玉煙知道謝玉琢是做贗品,白薇這樣解釋,也就說得通。
心里卻懷疑謝玉琢下血本,請高人雕的玉觀音,說是白薇雕刻的,攏絡(luò)住趙老爺這大主顧。
她沒有和白薇撕破臉,白薇沒有必要騙她。
白薇真的有爐火純青的手藝,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白玉煙心里盤算著,在白薇技術(shù)純熟前,將白薇成名之作率先給雕刻出來!沒有這些經(jīng)典之作,白薇還能像前世那樣名揚天下嗎?
探清楚底細(xì),白玉煙坐了一會,打算回鎮(zhèn)上,并沒有問白薇和沈遇成親的事情。
走出屋子,在院門口撞上沈遇。
白玉煙腳步一頓,心思很復(fù)雜。重新開始后,她一直在接近沈遇,鏢行的人幾乎都認(rèn)識她,他卻從來沒有正眼看她。
前一世,白薇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嫁給沈遇。
她也便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打算慢慢培養(yǎng)和沈遇的感情。卻沒有想到從府城回來后,聽說沈遇和白薇成親,她再恨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樣?
“沈大哥,許久不見,你成了我的姐夫?!卑子駸熌樕系男θ轄繌姡瑢⒛菈K錦繡山河的玉牌,遞給沈遇,“這是我親自雕刻,贈給你和我大姐的新婚賀禮?!?p> 話雖然這么說,可卻是男子戴的配飾。
沈遇認(rèn)識白玉煙,經(jīng)常去鏢行送吃食,鏢行里的兄弟全都認(rèn)識她。若是一段時間不去,便會問他是否將她得罪了。
沈遇覺得莫名其妙,她就是突然出現(xiàn),對他很熱情。
“你不用破費,給你大姐就好?!鄙蛴鰧@種不矜持端莊的姑娘,向來避之不及。
白玉煙望著他冷漠疏離的面容,將玉牌強行塞在他手里,捂著臉跑了。
沈遇皺緊眉頭,抬頭看見白薇倚在門口看戲,將玉牌給她,“你妹妹給你的賀禮?!?p> 白薇揚眉,看著沈遇舀水洗手,握著玉牌蹲在他身邊,“這塊玉牌她之前給我看了,我覺得能值不少錢,不如賣了,銀子咱倆平分?怎么說,都是賀我倆新婚,人人有份?!?p> 沈遇手一頓,側(cè)頭看向白薇,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透似冷月,映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他的身影占據(jù)她的整個瞳仁,她的目光專注得仿若其他的景物再入不得她的眼睛。
白薇見他盯著她的眼睛不說話,湊近他的臉,也盯著他的眼睛,“你在看什么?”
他看著她突然放大的臉,心口猛地跳動一下。急急后退一步,看著她上揚的唇角,流露出調(diào)侃,頓時抿緊唇角。
“隨你。”
沈遇收回視線,進(jìn)了屋子,吁出一口氣。
白薇撇嘴,盯著手里的玉牌,神情玩味。
白玉煙給她鑒定,轉(zhuǎn)手贈給沈遇,作為他們新婚賀禮。
真夠有意思。
——
白老爹從鎮(zhèn)上回來,賣了十雙草鞋,一共掙了三十文錢。
他滿面笑容,手里拎著一包點心,特地買來給家里嘗嘗鮮。
白薇捻著一塊桃酥咬一口,“爹,明天你別去鎮(zhèn)上,我?guī)闳タh城治手。”
白啟復(fù)一愣,摸著自己的右手,“不用了,我這手治不好,別浪費銀子?!?p> “爹,治不治得好,咱得試一試?!卑邹鄙裆J(rèn)真,勸慰道:“治好了,您可以再做石雕,別荒廢了手藝?!?p> 白啟復(fù)還要再說,江氏拉住他的手,“孩兒他爹,你就聽孩子的話,能治好,你還能干回老本行。治不好就繼續(xù)編草鞋。咱也不氣餒,還是靠手藝吃飯?!?p> 白啟復(fù)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白薇和江氏松一口氣。
這時,有人在院門口喊,“江氏,你在家嗎?”
江氏連忙起身,應(yīng)聲道:“在呢!方嬸兒,您有事嗎?”
“你不是說要石頭嗎?我家里堆了一筐石頭,背來給你挑挑,看有用得著的嗎?!狈绞项^發(fā)雪白,又黑又瘦,六七十歲的老嫗。身邊跟著個十三四歲的姑娘,一樣面黃肌肉,穿著打滿補丁的衣裳,背著竹簍。
“你們趕緊進(jìn)來!”江氏招呼兩人進(jìn)屋。
方氏讓劉露將背簍放在院子里,不肯進(jìn)屋。
白薇聽到動靜出來,心中很驚訝,沒有想到江氏辦事效率這么高!
她還沒說要啥石頭呢!
江氏可憐方氏,老伴和兒子全沒了,媳婦跑了,只留下個孫女,相依為命。
“薇薇,你瞧一瞧,這些石頭能成不?!?p> 白薇看著劉露腳上的鞋子破洞,露出兩個大腳指頭,蹲下來挑揀著石頭。
打算沒有找著有用的,也給點錢買下來。
忽而,她目光一亮,快速拿開其他的石頭,將最底下的那塊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