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活是最好的磨刀石（二）

　　電話響起，聽筒那端傳來甜膩的寒暄聲：“請問是祁桑女士嗎？”

　　“是的，請問？”

　　“我代表公司向你傳達(dá)被錄用的消息，如果可以，明天你就到人事部報道開始上班?！?p>　　“沒問題！”掛掉電話，祁桑興奮的不能自抑，整整一天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她覺得這一條格外美好，一切對她是那么的熱情，她總想笑，總想說話，總想叫喊，總之，就是感覺壓抑許久的情緒在今天終于得到釋放的那種高興。

　　至此，她趕緊辭掉服務(wù)員的工作，同時，這段時間不舍得放開吃喝的她竟是頭一次大手大腳，饒是如此，卻還是覺得難以表達(dá)心中的喜悅和興奮。

　　一天狂歡后的她想到今后就正式上班，第二天激動的起個大早，就在她沉浸坐在舒適的工作區(qū)，與同事相處愉快的在工作上互幫互助時，鬼盜十三卻又一次跟她開了個玩笑，她的工作是擔(dān)任公司的前臺，日常就是接接電話，問詢傳呼，訂訂飯菜，做些后勤瑣事而已。

　　聽上去雖清閑，但真正做起來卻一點不比在飯店做服務(wù)員輕松，而且工資也沒有多高，盡管如此如此，祁桑卻沒有灰心，她堅持，只要有足夠的機遇，在這樣一間大公司她就不可能永遠(yuǎn)是一個前臺。

　　誰知，半年光影而去，鬼盜十三遲遲不給她機遇。眼見自己始終還停留在前臺的位置，加薪，晉升沒有希望，祁桑終于辭職，迫于生活，一辭職，祁桑又恢復(fù)到之前瘋狂投簡歷，找工作，參加應(yīng)聘會的日子，但因為她已不是應(yīng)屆畢業(yè)生，而且又是普通高校畢業(yè)，加上各方面的工作經(jīng)驗還是零，她找工作卻是更加困難。

　　而那段時間，也成為祁桑記憶中最黑暗的歲月，每天穿梭于城市之間，因為口袋拮據(jù)，她變得比開源節(jié)流還要緊衣縮食。早上她只買兩個五毛錢的包子，中午她將飯菜分成兩份，最為荒誕的是，那一段時間，她覺得吃一桶方便面都是格外的奢侈！

　　幸好，這種將人壓迫到谷底的生活沒有持續(xù)多久，畢竟，鬼盜十三的目的是讓她體驗想象之外的出今后生活以便做出判斷，目的達(dá)到自然就結(jié)束了。

　　然后，某一天，鬼盜十三就代表一家公司正式向祁桑遞交錄取結(jié)果：“請問是祁桑女士嗎？”

　　盡管祁桑對生活無比失望，但還是對生活保持禮貌：“我是，您好？”

　　“是這樣的祁桑女士，我代表我公司正式通知您，您被錄取了。請您于明天早上八點到人事部報道，辦理入職手續(xù)可以嗎？”

　　“沒問題，我一定準(zhǔn)時到！”掛斷電話，祁桑一遍遍的回憶著鬼盜十三說的話，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激動的失聲尖叫。

　　第二天，望著天空初升的朝陽，祁桑覺得，世界又恢復(fù)了本來的顏色，很絢爛，很美麗，尤其是太陽，刺得眼睛都是光，好像要彌補這些天她看到的黑暗世界，一時，她激動心像是泛開了的潮水，劇烈翻騰，走路都是三步并著兩步蹦跳著行動的前進(jìn)。

　　這一次鬼盜十三對她是無盡的寬容，沒有讓她做前臺，而是讓她進(jìn)入辦公區(qū)，讓她像心中夢寐以求的生活那樣，對著電腦，對著數(shù)據(jù)，對著表格，運用她熟記的知識完成工作。

　　只不過這種鼓勵式的寬容并非無底線的，該讓祈桑體會的，明白的，鬼盜十三還是要一樣不落且放大夸張的反映出來。

　　某一天，鬼盜十三穿著亙古不變的兜帽長袍裝從辦公室走出來，掃了一圈辦公區(qū)，當(dāng)看到眾人無不例外的帶著象征自己模樣的面具時，鬼盜十三那隱藏在面具下的臉就無恥的偷笑起來，仰著下巴洋洋自得的發(fā)出哼哼聲，就連他走路的節(jié)奏都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滿意。

　　待到半晌，他自得其樂的欣賞夠了，方才想起走出辦公室的目的，拿著策劃書徑直來到祈桑的辦公桌前，直接嚴(yán)肅的開門見山：“這個策劃書需要重做，思路新穎，但是某些方面在實施上確是有些不切合實際，過于異想天開。”

　　聞言，祈桑點點頭，這時，她目光隨意瞥到辦公桌上的表，一咬嘴唇，看著鬼盜十三，突然變得欲言又止，待到半晌鬼盜十三要離開，終于為難的，支支吾吾說道：“那個，經(jīng)理，您看這馬上就要下班了，我能不能帶回去修改？”

　　“嗯？”話語一出，祈桑就聽到從鬼盜十三的面具下傳出一聲滿是鄙夷，刻薄的音調(diào)，忽然，鬼盜十三佯裝著憤怒的拍起桌子，斥道：“還帶回家？就在這就行，做完趕緊給我郵件過去明白嗎？明天我還要將其他人的策劃書與你這一份做個比較，以最終篩選出合格的方案，時間緊迫趕緊開始吧?！?p>　　“那，那好吧，我今天晚上加個班，將這份策劃書趕出來?！甭犞肀I十三氣勢洶洶的口氣，祈桑蹙蹙眉頭，目光中現(xiàn)出無盡的失落和沮喪，又微不可察的撅了噘嘴，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將那份策劃水拿到面前，翻開思考著如何修改。

　　看到這一幕，鬼盜十三隨即表示滿意的哼了一聲，不再說什么，便轉(zhuǎn)身走進(jìn)辦公室，然而，只見他進(jìn)去沒幾分鐘便又走出，而且，這一次他手中還拎著一個男士皮包。

　　與此同時，他走到辦公區(qū)的中央，干咳幾聲，隨之，便吸引得辦公區(qū)中正在伏案的眾人紛紛抬頭，他們齊齊朝著鬼盜十三看去，千篇一律的面孔使剛剛還嚴(yán)肅的氛圍瞬間就被這詼諧的一幕所打破。

　　“嗯，諸位今天辛苦了，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收拾收拾各回各家吧?！闭f完，鬼盜十三又轉(zhuǎn)過身去，面向著祈桑的辦公桌，語氣粗重的刻意叮囑道：“小祈，今天晚上就辛苦一下?！?p>　　話音未落，鬼盜十三與幾名同事打過招呼后，便已拎著皮包，自顧自的朝著電梯口走，半晌，才在祈桑羨慕的目光中乘坐電梯悠悠的離開。

　　隨著經(jīng)理離開，辦公區(qū)陡然喧嘩起來，這種與小寒暄的氛圍與獨坐在辦公桌前伏案的祈桑形成鮮明的對比，更刺激的她心神不寧，只覺此刻的心好像貓抓一樣不安，一時，坐也坐不穩(wěn)，眼睛始終在收拾東西的同事身上打轉(zhuǎn)，先前因為被訓(xùn)斥而郁悶的心情，現(xiàn)在變得更加惡劣，對鬼盜十三隱隱還升起一股厭煩的怒火。

　　但她卻敢怒不敢言，哪怕身為經(jīng)理的鬼盜十三已經(jīng)離開，待到她目送著所有同事相繼離開，偌大的辦公區(qū)冷冷清清的只剩自己時，她才頹然的嘆口長氣，心浮氣躁的重新埋下頭，對著自己做的策劃書一個字一個字的審閱起來，也直到這時，她恍然驚醒，辦公樓的生活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舒適愜意。

　　為了能夠盡快的回家，祈桑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定定心，認(rèn)認(rèn)真真的，一板一眼的敲打著鍵盤，趕起了策劃書。這種忙碌，孤獨，枯燥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很晚，隨著她敲下最后一個字，才算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