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當家,你說的事情我已經(jīng)仔細想過,如今夜家已然與姬家的勢力旗鼓相當了,這個時候你想扳倒夜家,風險實在太大。不如相安無事,各行其是……”胥老太爺勻著氣息一道而出。
“老親家此言差矣,如今我們實力的確不相上下,雖然我們想相安無事,可也要對方同意才行…”
“此言怎講?”
“老親家有所不知,兩個月前,我手下人在一號碼頭惹出了事情,所以高知縣將一號碼頭暫時封鎖。我本想出點銀子讓高知縣將碼頭解封,我姬家好重新走那條道的水運。可是那夜灃不知出了什么主意,讓高知縣將我的碼頭以犯罪之地充公了,現(xiàn)在正在與我搶著從官府那里買回一號碼頭…”
夜灃乃是欽岳縣另一戶水運的當家人,他一直以來與姬家都不稱頭,與姬巡也斗了大半輩子了。
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恨不得來一場狗咬狗般兇惡的打架,可是基本上他們都是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氣。
如果兩個當家人見面實在是鬧出了晦氣,而后又可以當場握手言和,必定會在離開之后,會吩咐各自手下人去對方那里鬧鬧事情。
可是胥老太爺畢竟年紀大了,不想跟著摻和這些事情,只能委婉說道:“姬當家,按理說我們胥家該幫你一把,可是我們胥家都只是生意人,萬一夜家的人知道我們胥家摻和其中,手下幾個會武功的混子們上門來搞事情,我們胥家如何招架得住?!?p> “老親家…”姬巡有些不悅,這聲兒也拖的有些長:“十多年前,你送走的那位…”
“姬當家…”胥老太爺有些震怒,他握緊了杖身,眼皮子抽動了幾下,動怒的神情儼然要殺人一般。
十多年前,送走的那位?
莫非?
是娘?
娘親被送走,關這個姬老頭什么事?
胥華師眉色一皺,只聽見里頭的胥老太爺繼續(xù)說道:“此事過去多年,你我已然成了親家,做甚再提起?”
“呵呵呵…”姬巡笑的有些散漫,卻帶著刻意:“老親家嚴重了,這件事也只會在你面前提提,不然憋久了,怕不小心說了夢話,那可就真的要被別人聽去了?!?p> 姬巡步步緊逼,話語間完全不給胥老太爺說個“不”的機會。
“當初你怕那個孫女跟了西域去,又怕她留在家里哭鬧,我這才幫忙當了一回劫匪,將她綁在外頭綁幾天,這兩件大忙,老親家可不能不念啊……”
原來是這么回事……
胥華師想起來了,當初素秀娘親被送到西域商人的船上,而她則被鎖在了胥家。她是拼盡全力才用凳子砸開了無人看守的窗戶。
當時胥家不敢將此事張揚出去,所以胥家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自然也不會限制胥華師去哪里。
就這樣,趁著胥家主家人都在商討的時候,胥華師成功從后院溜走。
當日胥華師一路打聽,終于打聽到了西域商旅還有一個時辰便要開船出發(fā)了。
胥華師拼命奔跑,照著路人所指的方向來到了一艘船上。
當時船上有人把守著,胥華師想要沖到甲板上,可被人死死攔住。
她大聲喊著:“娘,娘,你不要走,你不要拋下華師…”
她還記得素秀娘親也沖出了甲板,可是很快就被甲板上的人拉了回去。
此后,任憑胥華師如何再喊,都未再見素秀娘親的身影。
胥華師知道自己這樣是絕對上不了那艘船的,便急中生智,跑到另外一艘船上,用自己的貼身玉佩做定,讓船夫載著她一路追趕那艘西域商人的船只。
她站在船頭甲板,一直盯著前方那艘西域商船。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正當胥華師焦急無助的哭喊著的時候,突然被人打暈,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架了。
當時胥華師只是覺得自己上了一艘賊船,那些歹人見到自己年少又懷揣重玉,才綁架自己的。
而當初綁架胥華師那些人對她看管不言,她又聰敏,所以逃脫了。
逃脫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欽岳縣,駛船追娘放佛一場夢。
那個時候她也不懂期間原因,現(xiàn)在看來,定是這姬巡叫人將自己打暈。
沒錯,那船夫也定是姬家的人。
胥華師理清了事情,可又多了一個要報復的人:當初只想并了姬夜兩家碼頭,將你們收歸業(yè)下,如今…姬老頭,我要讓你也一無所有…
當初若不是姬老頭,娘親也不會…
胥華師想此,鼻子不禁啜泣了一下。
可就是這“啜泣聲”,引起了屋內(nèi)兩人的注意力。
姬巡一聲“誰”沖了出來。
胥華師急中生智,將手中的藥瓶扔到左邊去。
她躲在窗戶下方,而響聲又在他聽覺的右方,自然已經(jīng)將姬巡的視線轉移過去了。
下方悟元子機靈,見到胥華師似有被發(fā)現(xiàn)之意,順著姬巡的目光所至處飛上房頂,跨步而去。
姬巡縱窗而下,飛至樓下地面。
趁此,胥華師幾個轉身,抓住樓節(jié)處,等躲過了正窗戶口,便立馬飛上屋頂,躲到了另一邊去。
她在房檐過了幾個口,暗伏了一會兒,看見地面沒有人經(jīng)過時,飛身而下。
她裝作若無其事一般拖著瘸腿離開,回了堂前的位置上。
場上與她相識人不多,她便自顧自的想著事情:剛才姬老頭說的話,胥太老頭并沒有嚴辭懇拒,雖然沒有聽得全部,不過想必會答應幫忙吧。胥太老頭應該很討厭別人危險他的,這么一大把年紀還受要挾,看來這些年他不出面做事,應該也有一部分這里的原因……這樣也好,姬胥兩家聯(lián)手要對付夜家,兩蚌相爭,就讓我這個漁翁得利的好。”
此時,胥正游手里抱著一紙裝盒,他小跑而來,坐到胥華師的身邊將紙裝袋拆開,一邊拆還一邊興奮說道:“師老板,來嘗嘗這蓮子糕,這可是夏日美食,難得今日可以吃到?!?p> “既是夏日美食,為何現(xiàn)下可以吃到?”胥華師將那些思緒收了起來,也才想起來自己的腿還是疼著的,她接過胥正游手里的蓮子糕咬了一口,因為疼痛下意識的皺了眉頭。
“不好吃嗎?”胥正游抓過袋子里的一塊糕點往嘴里塞,快速的咀嚼著,“味道對的呀,是姐…”他差一點就喊出了“姐姐”二字,又急中生智的改口:“撿不慣這個味嗎?”
胥華師搖搖頭:“好吃,只是我這腿疼復發(fā),所以才皺眉?!?p> “腿疼?我去給你找大夫。”他欲拔腿便走。
胥華師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道:“不礙事,傷口隱隱作疼,就算大夫來了也沒法子,除非開些麻沸散,將我弄暈。”
她開著玩笑說道。
“哦,那這蓮子糕喜歡吃嗎?”
雖然沒什么特別喜歡的,但既然胥正游這么問了,就順其意:“喜歡?!?p> “師老板喜歡便好,改日我送些到鏢局去。”胥正游歡喜的將包裝紙扎好:“這些師老板今晚帶回去,過會兒就開宴了,就不讓師老板多吃塞胃了。”他將扎好的糕點袋子放到了桌上。
他尋顧四周,問到:“今日降降沒來嗎?”
“嗯,怕她脾氣不好,得罪了這里的人,我就不帶她赴宴?!?p> “脾氣是不好,不過我不介意,改日帶你們出去玩兒,你們初來乍到,想必還沒好好逛過欽岳縣吧?!瘪阏螣崆榈暮堋?p> “降降驕橫任性,不顧及別人感受,你真的愿意帶她出去玩兒?不怕他到時候給你添堵?”胥華師打趣著問道。
被胥華師這么一反問,確實覺得有些添堵,但是隨即又想到降降可能是自己的小表妹,想想又忍了。
誰讓自己如此喜歡妹妹,做哥哥的憋屈就憋屈點吧。
“降降可愛,且她齡小,我既長于他,算是兄長輩,她的小脾氣我自然會照單全收?!瘪阏涡σ忪v靨的說著。
難得胥家還能出個如此干凈性子之人。
胥華師會心一笑,頓覺開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