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惟省側(cè)首,只見穆義穿著一身居家服斜倚在遇天涯的家門邊,似乎對面前這一幕久別重逢的戲碼十分感興趣。
他揚(yáng)了揚(yáng)好看的眉眼,主動向顧惟省伸出了手:“顧總,久違?!?p> 他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沒有人回握。
“久違?!?p> 顧惟省幾乎是從牙縫中說出了這兩個字,穆義與他四目相對,對他眼底冉冉升起的怒火十分淡定,仿若未見。
但他的怒氣在看向遇天涯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只余漠然:“一邊睡著家里的一邊想著爬我的床,遇天涯,看得出來你的確很忙。”
他留下這么一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遇天涯下意識地想拉住他,但卻始終沒有抬起手。
“這就追到家來了。”
穆義將遇天涯迎進(jìn)了屋,啞然失笑:“看樣子搶婚結(jié)果不錯?!?p> “一塌糊涂?!?p> 遇天涯簡短四個字總結(jié)了她今天的行為:“倒是你開門開得恰到好處,成功地讓局勢更加不利。”
“不是你先說了家里還有人么?”
穆義揉了揉頭發(fā),大剌剌地往沙發(fā)上一躺:“該配合你演出的我隨時準(zhǔn)備出鏡?!?p> 遇天涯沒好氣地往他身上砸了一個抱枕:“聽墻角什么癖好!”
“是你們自己動作太猛烈,撞開了門鈴顯示器?!?p> 穆義一句話嗆得遇天涯面紅耳赤,她擺了擺手:“別說了,我要臉。”
遇天涯和穆義是大學(xué)本科同學(xué),兩人在一次院系活動時認(rèn)識,遇天涯是當(dāng)時的主持人,穆義則是開場歌曲的演唱者。
他比遇天涯高一屆,一入校就獲得了校園十大歌手的第三名,同時也是學(xué)校配音社的社長,還是院里女生宿舍臥談會永遠(yuǎn)繞不開的話題。
穆義雖然副業(yè)較多,但也從不曾落下學(xué)業(yè)。大四那年保送至首都那所知名傳媒高校讀研后不久就簽了國內(nèi)老牌的一家配音工作室做實習(xí)生,如今已經(jīng)是CV圈知名的大人物,遇天涯每次翻看他的微博,都能被評論里的一堆小粉絲逗得樂不可支。
他出生在江南一個小城,父親很早離世,母親獨自拉扯著他和他大哥長大,十分不易。
而他大哥則是他父親家族遺傳病的受害者,長到三十歲依舊只有五六歲幼童的智商。
或許是因為身世都比較凄慘的緣故,遇天涯和穆義看待世界的思維和想法大多相似,兩人從相識那天起便一直很親近對方。
這房子是遇天涯從非洲回來那年遇老爺子送給她的小型公寓,穆義所在的工作室那時候正好和懷哉她們公司有合作,索性就在她家小區(qū)也購置了一套戶型較大的公寓,做起了鄰居。
“你是鶴市人,又決定從此留在鶴市,買套房以后探望你也方便。”
遇天涯在兩年前給懷哉和穆義都留下了自己家的備用鑰匙。穆義今天會出現(xiàn)在這兒,完全是想著她一個人去搶婚,身心承受那么大壓力,決定給她拎些外賣壓壓驚。
遇天涯在電梯上才收到穆義的微信,剛跟他說完她和懷哉吃了晚餐,電梯門就開了。
緊接著又是方才那一場鬧劇,遇天涯這會兒再打開手機(jī)時才看見穆義的回復(fù):“猜到你吃過了,帶的零食。”
穆義將滿目玲瑯的雞爪,鹵藕,豆皮,海帶,腐竹和豆腐泡推到了她面前:“小天齋家的,麻辣口味?!?p> 穆義是一個怎么樣的人,遇天涯一直覺得很難形容。
他深入過沙漠無人區(qū),也攀登過冰川雪山,甚至還在草原上獵過狼。這些事任何一件說出去都是這個獵奇年代炫耀招搖的資本,但穆義從來沒放在過眼里。
他溫文有禮,謙遜謹(jǐn)慎,又是配音社又是十佳歌手還是保研優(yōu)質(zhì)學(xué)長,加之生得挺拔英俊,身邊迷妹這許多年來數(shù)不勝數(shù),卻一直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傳出過任何于他聲名有損的謠言。
“有點,像位古時俠客吧?!?p> 她第一次跟顧惟省提起穆義的時候,托腮想了許久,才說出了這么一番話:“因為他哥哥和父親的緣故,他永遠(yuǎn)沒法確定自己的孩子會不會患上那種病癥。所以他從來沒想過娶妻生子,只想一個人自在灑脫地過完這一生?!?p> 明明是多年相知相交,穆義卻如同一本永遠(yuǎn)也翻不完的書,不斷地給遇天涯帶來驚喜。
他記得她所有細(xì)小的愛好,記得他們從相識起每一段深刻的回憶,用自己的方式始終守護(hù)著她。
就連兩年前她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的時候,也是他挺身而出,將她從鶴市帶去了首都,又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她和她弟弟整整兩年。